他從時輪塔內出來時，已然練成虛空胎息經上半部。
凝成法身，心息合一。
虛空胎息經上半部通篇都在講凝法身、練胎息、心息合一之法。
也正是他一直渴求的精神力恢復之妙法。
如今終於得償所願。
他常感慨這《虛空胎息經》匪夷所思，突破了想像的極限。
練成上半篇後，他又極好奇下半篇。
推測下半篇是講精神力之妙用。
到底會如此運用精神力，還有什麼奇術？
自己兩個魂魄，天生精神力強大，是巨大的優勢，如果練這下半篇一定也如魚得水。
可惜下半篇不知所蹤。
他神返腦海。
晶瑩剔透的藥師佛像已然不同。
一道小拇指粗的藍色氣息正在他身體沿任督二脈流轉，每流轉一個小周天便增強一分。
藥師佛在練功，不需要他催動而自行練功，源源不斷增強精神力補充精神力。
虛空胎息經玄奧艱難，可藥師佛像的存在，讓他輕鬆自如的練成，又吃了一波藥師佛像的紅利。
虛空胎息經修煉分成兩大步。
第一大步是凝聚法身，第二步是凝聚胎息。
第一大步凝聚法身的第一步是觀想法身，第二步是化虛為實，第三步是徹底穩固且堅信不疑，法身終成。
這三步沒有十年二十年的苦功，且資質超卓，無法做到。
藥師佛像原本就在腦海，不需再觀想，不需要化虛為實，不需要穩固且堅信不疑。
虛空胎息經第二大步是在法身內凝現胎息。
這一大步更難。
第一步是要分割魂魄，令法身具有魂魄。
虛空胎息經上有分割魂魄之法，先一心二用，再保持住一心二用須臾不變。
這一步沒有十年八年的苦修是做不到的，而且越到後面越危險，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自我毀滅，多數人是永遠做不到。
他這一步不用做，因為藥師佛像原本就有魂魄在，能自行誦藥師經。
第二步是凝神守穴。
令法身凝神守穴，從而凝聚出胎息。
這一步倒是沒那麼難，就是耗時間。
他修煉的時間就耗在這一步上，前面幾乎一蹴而就，毫不費力。
如今的藥師佛像，一邊誦持藥師經，一邊搬運氣胎息，既增壽元，又恢復增強精神力。
他離開了腦海，嘴角不由咧開。
「點心來啦。」林飛揚端上兩盤點心，放到他桌前，看法空高興，便笑道：「和尚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
法空平時一直溫和從容，平靜如小亭下面的湖水，喜怒不形於色，難得開懷咧嘴笑。
法空笑看他一眼。
林飛揚想了想：「難道是因為那本虛空胎息經？要我說，字如其人，寫得太難看了！」
法空失笑。
林飛揚哼道：「字要寫得沒那麼難看，我也能看得懂。」
法空笑着搖搖頭，拈起一塊點心送嘴裏。
點心是一朵花瓣形狀，清晰宛然。
味道似酥似糯，甜中帶清香，既香甜又不膩。
虛空胎息經應該是千年之前創出來的，用的是古文。
上古文字與現在沒什麼不一樣，可文字的用法卻截然不同，就像他前世的古文一樣。
明明這些字都認得，但這些字合在一起，沒有專門的學習與訓練，就會不知所云如一頭霧水。
「味道如何？」
「還好。」
「呵呵……」林飛揚樂不可支：「這可是我新改良的，要的就是久吃不膩。」
「嗯，不錯。」法空鼓勵的點點頭。
萬萬想不到，林飛揚還有廚師的絕佳天賦，不僅飯菜色香味俱全，點心也是一絕。
「和尚，我要下山一趟。」
「嗯——？」
「再去皇宮裏偷學幾招。」林飛揚道：「那些御廚真不愧是御廚，不得不服氣。」
「皇宮……」法空皺眉，將最後一口點心咽下去，打量林飛揚。
林飛揚得意的笑：「皇宮也沒什麼的，只要不靠近大殿與寢宮那邊，沒什麼高手的。」
法空搖搖頭。
林飛揚離神元境還差了一點兒，去皇宮大內就是找死，他能進出自如一是沒有殺意，再是身法奇異。
可不是每次都這般幸運的。
萬一被厲害人物盯上，甚至順藤摸瓜找過來，那麻煩就大了，現在的自己沒那麼強，實在沒有必要惹這麻煩。
「算了。」
「絕對沒問題的！」林飛揚忙道。
「你真是命大。」法空道：「皇宮大內，那絕對有一品高手存在的，你這樣的不夠人家一根手指頭！」
「哪有這般兇險。」
「真是無知無畏。」法空搖頭道：「往後不准去皇宮了，免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
「不想死，就別去皇宮。」法空擺手打斷他，不想再跟他辯論。
「……行吧。」林飛揚勉強答應。
「你手藝已經不錯了。」
「還差遠啦！……那我去找幾家王府之類的，王府是沒那麼厲害的高手的。」
真要那麼厲害，也不可能輕鬆刺殺了南宣王，也差點兒殺了信王。
法空沉吟一下，慢慢點頭：「快去快回。」
他的御影真經玄妙之極，瞞得過神元境高手，只要不碰上一品，自保無虞。
「兩三天就回來！」林飛揚笑呵呵的道：「我趕路快得很。」
他覺得練武沒什麼意思，做飯做點心卻很有意思。
看着那些簡陋食材經過自己的處理，變成了色香味俱全的誘人食物，當真是莫大的成就與享受。
——
清晨時分，金光萬道。
法空吃過飯後，帶着笑容在湖邊散步。
湖水清澈依舊，宛如一面清亮鏡子，映照天空的藍天白雲。
他抬頭看看天空，笑容微斂。
好久沒陰天了。
秋天是天高氣爽，但氣候變化也快，前一刻萬里無雲，下一刻就陰雲密佈。
今年秋天卻幾乎沒有一天是陰天。
唉……
他嘆口氣。
看來，自己天眼通所見的要變成現實了，大旱已至。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也需要雨水最後的灌溉，大旱會導致功虧一簣，顆粒無收。
老百姓要遭罪了，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他搖搖頭，就是不知信王那邊準備得如何。
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己能做的已經冒着極大的風險去做了，仰不愧天俯不愧地。
剩下的就看造化了。
畢竟自己不是救世主。
他沿着湖邊走了三圈，壓抑心情慢慢散去。
藥谷沒有林飛揚在，格外的清靜。
他剛才心情愉悅不是因為林飛揚不在，是金剛不壞神功已經踏入第二層。
有了虛空胎息經，修煉速度提升數十倍。
原本一直卡着的金剛不壞神功，只花了一個月的壽元便衝過了第一層來到第二層。
他研究過金剛不壞神功的修煉筆記。
入門之後，練法有兩條路，一是借外力，借神元境高手之力，二是自己煉化神意，一輔一主兼修最快。
金剛不壞神功第一層擋不住神元境高手幾掌，所以練起來是很慢的，但比起自己煉化神意，要快得多。
借外力之法不能發揮他的優勢。
畢竟，般若時輪塔可進不去別人。
所以對他來說，精神力才是根本。
現在終於能發揮出他的優勢了，果然速度一日千里。
依照這速度，突破前三層報身境應該不需要太久，二三十年就差不多。
——
轉了幾圈，來到法寧身邊。
法寧正在一個角落的花圃中央的練武場上苦練。
法寧緊繃着胖臉，緊鎖着眉頭。
大伏魔拳嗚嗚作響，僧袍獵獵震盪，仿佛在狂風中練拳。
「師兄。」看法空停在旁邊看着，法寧收了拳勢，抹一把汗：「可有不對？」
他最近不停受刺激，修煉武功越來越刻苦。
可金剛寺武學本就不能速成，他越是急於求成，越刻苦修煉，進境反而越慢了。
而越慢，則越躁，反而更慢。
已然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林飛揚在的時候，勸他別這麼拼命，慢慢來就好。
可林飛揚說話根本沒譜，毫無說服力，法寧只當耳旁風。
法空則好像沒看到他的異樣，任由他苦悶掙扎。
林飛揚過來說，讓法空勸勸，法空卻笑而不語。
關鍵就是時機不對。
現在，法空感覺火候差不多了。
他沉吟不語。
法寧站在一旁沒說話，靜靜等着。
法空忽然雙手結釣月，一印打出，瀟灑優美。
法寧吃了一驚，忙出大伏魔拳相迎。
「啵！」法空停在原地，法寧則噔噔噔退出三步遠，青磚上留下了三個一寸深腳印。
他小眼睛瞪得老大，難以置信。
胖臉紅得好像醉了酒。
法空搖搖頭：「好好體會一下。」
法寧忙道：「師兄，你……」
「你的釣月印不太對，那六個老傢伙該死，」法空道：「感受到我的那股勁了吧。」
「是。」法寧忙點頭。
釣月印的勁力一進入身體，虛虛實實。
罡氣撲過去要摧毀它的時候，它變成了虛的，一撲就是空。
罡氣衝過去之後，它又變成實的，繼續肆虐攻擊。
還是頭一次感受到如此詭異古怪的勁力。
即使徐冥的印勁也沒這般古怪。
這股勁力至今還在身體裏肆虐着，衝擊五臟六腑，毀壞身體。
拼命運功抵擋這股勁卻無濟於事。
於是他改為運功療傷，卻也沒它破壞得快，傷勢越來越嚴重。
胖臉從紅變成白。
好像喝酒一般，剛開始越喝臉越紅，喝到後來，由紅轉白，越喝臉越白。
法空道：「別管傷勢，只管盯着這股勁，好好領悟。」
「是。」法寧答應。
法空結印施回春咒，不斷恢復他的傷勢。
法寧凝神內返，盯着這股奇異的勁力，同時催動罡氣去與它廝殺，切實體會其虛實變化。
清心咒落下。
他頭腦頓時晉入一種絕對清晰，高速運轉的奇異狀態。
一會兒回春咒，一會兒清心咒。
時間慢慢流逝。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三個時辰過去，四個時辰過去……
……
夕陽的餘暉籠罩兩人。
「砰！」一聲悶響打破了藥谷的寧靜。
法寧僧袍猛鼓成球，雙眼迸射出兩道金光。
金光照出一尺外，又縮回去。
他眼瞳金芒流轉，慢慢又變淡，最終恢復如常，只是眼瞳更明亮兩分。
法空停止施展回春咒與清心咒。
法寧合什一禮，強抑激動，肅然說道：「師兄，我踏入……三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