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身上沒有帶着愛之祭司的信物嗎?」比良坂微笑着看着富江。
富江愣了愣,從懷裏取出了當初殺掉顏羅得到的金屬戒指,銀光熠熠不知道什麼金屬製作的,看起來挺值錢,就留下來了,想着改天熔了還能打個結婚戒指。
「你說這個?你可能誤會了,這是我從一個丑逼身上撿來的。」
「神永遠不會誤會,神的信物也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既然出現了,那便是神對你的認可。」比良坂笑容依舊不減。
「哦……這麼玄的嗎?那你們這裏有狗嗎,我不要了,讓你的神去日狗吧。」富江東張西望了一下。
「呵,不要抗拒自己的使命,神明大人在你體內留下的遺香可是很濃郁呢……」比良坂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你他媽開什麼玩笑,我什麼時候被……」富江愣了愣,該不會是顏羅的詛咒吧?
「如果想起來了,那就接受神給予你的命運吧,為此你會獲得無上偉大的力量。」比良坂眼神緩和。
「這樣啊……不如你先介紹一下這裏,我也好深入的了解一下,比如說科學的解釋一下,你們的邪神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富江試探着套取一點情報。
「當然沒問題,了解神誕生的歷史是每一個教徒的必修課,既然你願意學習,我將親自給予你指引。」比良坂卻非常的高興,帶着富江就往金字塔的側殿走去。
來到一間刻畫有巨大壁畫的房間,這裏面卻是被一個巨大的水晶燈照的燈火通明,把每一個壁畫照的清晰可見,與外面黑暗的世界格格不入。
「雖然光明與我們為敵,但是不得不說,只有光明才能更有效的推進文明的發展,黑暗下只會促進交/配與繁殖。」比良坂微微一笑。
「你這話我贊同,我喜歡關了燈。」富江點了點頭,想起了那個每次大限電都會迎來爆發式的生育潮的笑話。
「這些都是我親手刻制的,本來我想寫在捲軸上的,但是又怕書本總有一天會腐朽,新生的生命又會失去這段具有告誡意義的教訓,想來想去,還是刻在石頭上能夠保存的更久。」
富江有些不明白這句話,隨即比良坂又開口道。
「它們記錄着神有意識以來的一切,這裏是「創世紀」,你可以從這裏開始看。」比良坂指着第一幅壁畫。
「還創世紀?你不要告訴我世界上是你的邪神創造的,我怕笑到失禁的……」富江笑了。
「呵,自然還沒有自大到這個份上。」比良坂一樣笑了。
從「創世紀」開始
邪神那時候還不是邪神,而是神明,誕生於世界之時,整個世界都處於荒蕪一片,沒有任何生靈,只有少許苔蘚微生命。
神明是一團純潔無暇類似於史萊姆的軟件生物,懵懵懂懂的行走於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沒有任何目的,只知道它經過的地方,留下的黏液用不了多久就會煥發生機,生長出森林。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過了千百萬年,整個星球都被綠色覆蓋,漸漸的也出現了動物生命。
這時候壁畫下面類似天平的秤上,上面擺着一些野豬,野鹿這些動物。
這時候它是「創世神」。
走了這麼久,神明也累了,停留在某處休息,一休息又是千百萬年,身上都覆蓋滿了土石,成了一座山,周圍產物豐饒富裕,養育了無數的生靈。
這時候它是「山與獸之神」。
再到下一幅壁畫上的時候,山腳下,人類已經逐漸開始活動了,揮舞着長矛短弓,開始狩獵野獸,淳樸的崇拜着山神,祈求平安,好運,健康。
這段時期,它是「狩獵與生命之神」,它依舊一動不動,仿佛腳下發生的一切都與它無關。
這時候人類和野豬的比例是一比一。
下一副壁畫,山林已經消失了大半,剩下的都變成了大片大片的農田,動物已經越來越少,人類越來越多,人們開始祈求風調雨順,祈禱豐收。
這一刻,它是「豐收與天氣之神」,同時天平上人類已經遠遠超越了野獸。
不過這依舊與神明無關。
再下一副壁畫。
整個區域的壁畫就只有這一副是彩繪,而且刻畫的更加生動形象,可見比良坂對它的重視程度。
壁畫中人類的房屋和農田開始冒煙,手持刀劍的人類出現,有人驚恐逃亡,有人猙獰追殺,當初都是鮮血和火焰。
這一刻,它是「戰爭與勝利之神」。
而這個時候神明已經被強烈的祈求願望漸漸喚醒了。
之後的壁畫中,戰爭越發激烈,人類的數量一度在減少,無數的人祈求着神明,救救他們。
一直到了後面,人類聚居終於開始統一,形成了一個個國家,戰爭已經逐漸平息,而神明的卻更加忙碌了。
有人祈禱家庭幸福,有人祈禱身體安康,有人祈禱遇見愛情,有人祝福他人平安,有人讚美神明的偉大。
有人懶人祈求不勞而獲,有賭徒祈求獲勝,有商人祈求獲利,有犯人祈求寬恕,有人向神明詛咒仇人死去,有人借着神明的名字吸取信徒的血,有人咒罵神明的不作為。
原本沒有固定形狀的神明感受着這些祈願,竟然漸漸的有了形狀,像是一頭多角的麋鹿。
而壁畫也至此結束了。
「所以……神明這樣就變成邪神了?」富江詫異的張大了嘴巴,這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的事情。
「說什麼呢,神不在乎這些。」比良坂輕輕的一笑,帶着富江走向下一個房間。
這裏是「滅世紀」的房間。
一顆火流星划過天空。
神明好像有些甦醒了,蠕動着千萬年不曾經活動的身體,騰空而起,追尋着火流星墜落的地方飛去,它的離開甚至讓火山爆發,毀滅了山腳的人類家園。
在一聲聲的咒罵聲和哭泣聲中,神明根本無所謂,它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第二幅壁畫。
那是一顆參天巨樹。
富江太熟悉了!
巨大的鮮紅花苞,還有漂浮在一旁的白袍女人!
這特麼不是神樹和大筒木輝夜嗎?
「你認識?」比良坂看着富江的表情。
「不認識,一點都不認識。」富江瘋狂搖頭,繼續往下看去。
大筒木輝夜是過來種樹的,本來是件挺環保的事情,只可惜這個樹要吸收的是所有生物的生命能量。
此刻神樹的根系所過之處,所有的森林都已經枯萎,所有的生命都成了木乃伊。
作為星球的守護者,神明自然不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
於是一場曠世大戰爆發……
不得不說原始意志的神明根本不懂得戰鬥,以純粹的能量攻擊只是給神樹輸送能量而已,很快就被輝夜姬打敗,被神樹紮根在身上,汲取着生命能量。
這是畫風最為黑暗的壁畫,整幅畫都充滿了絕望的肅殺,即便現在比良坂站在這裏,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
原本如同光明般剔透的神明被吸乾了所有的生命能量,化身漆黑粘稠的沼澤怪物狼狽逃走。
它只想找一個地方休息。
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的神明,此刻終於能被人類看見了,是一個渾身散發着惡臭的黑色泥沼怪物。
此時的神明已經沒有仁慈,或者說它從來不曾仁慈,從來不曾在意過人類,就像人類從沒在意過腳下走過的螻蟻。
它只想恢復自己的力量,它像是垂死的駱駝,吞噬着一切所經過的地方的生命,它所過之處統統化作枯萎凋謝的不毛之地,就連靠近的人也會被黑色的觸手抓進體內吞噬。
這一天,它還不能稱為「邪神」。
它實在太龐大了,比一座山還要龐大,那時候的人類根本沒有能力抵抗這種程度的災難,一路上神明伸出無數條觸手瘋狂掠食,消息不通的古代人類,甚至只有在見到恐怖的邪神頭顱,才察覺到災難降臨了,在它面前甚至連逃跑都做不到。
這一年,一群高尚者出現了,他們成立了邪神1教的雛形,獻祭自己的生命,以祈求邪神能夠息怒,他們開始的宗旨是好的,他們奉獻大量生靈,以快馬在前方,引導邪神離開前往人類的聚居地的路徑,避免整個村落都被邪神吞沒。
就這樣,他們用胡蘿蔔吊驢的方式,引導着邪神原地轉圈。
然而掌控了規律的邪神1教也漸漸的對它失去了敬畏。
在一次次的權力更替過程中,邪神1教的高層逐漸迷失了本性,漸漸演變成了以邪神威脅各個村子國家,要求奉獻出財寶食物和美女,否則就會把邪神引導過來吞噬一切。
「當然,我是不贊成這種行為的。」比良坂如此說道。
「邪神一直是人……而不是神……」富江看着帶着尖帽的教徒把女孩從父母身邊拖走的壁畫喃喃道。
「沒錯,你已經領悟真諦了,神從來不曾在乎過我們,吞食生靈它不會覺得愧疚,種下生命它也不是因為慈愛。」比良坂微笑着點了點頭。
「你聽聽,你這話是一個大祭司該說的?瀆神啊!」富江有些詫異。
「呵呵,肆意的虛構塑造神的形象,才是對神的褻瀆。」比良坂微微笑了笑。
「所以……既然最初的你們已經控制了邪神,邪神又怎麼腐爛在這片沼澤里了?」富江繼續問道。
「答案在下一間畫室,請……」比良坂恭敬的帶路。
富江看着比良坂近在咫尺的後背,想起來自己最初的目的好像就是來殺掉他吧?只可惜現在好像暫時放下這個想法了。
來到下一間畫室,比良坂開始介紹。
神明被神樹打敗之後,變成了吞噬生靈的邪神,又被最初的邪神\教控制,成了他們獲取權力和財富的工具,同時也成了懲戒不遵從他們意志的人的屠宰場。
那些膽敢違抗邪神的人,都會被以神戒的名義扔到邪神體內被吞噬,帶着他們的絕望,痛苦,憎恨。
但是暴政之下必有反抗,不久之後,終於有人組織起了正義的反抗隊伍,聯合了良知尚存的教徒,趁着整個邪神/教高層都在沉迷酒色的時候,殺入他們所在的聖殿。
一群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幾乎沒有怎麼反抗就被抓起來,反抗隊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這群教徒都扔給了邪神吞噬,帶着他們的貪婪,惡毒,暴虐……
本來反抗軍打算繼續以吊胡蘿蔔的方式引導邪神前往荒漠。
但是誰也沒想到的是,神明的意識居然會因為這樣弱小的蛆蟲而改變。
邪神竟然在吞噬了大量人類之後,生出來人類的智慧,再也不會被面前的食物吸引,而是向着人類最大的聚居地蠕動過去,所過之處遍地荒蕪。
它變狡猾了!
根本無力抵抗的人類哪怕拋棄家園都沒有辦法離開邪神的吞噬範圍,直到有人想到去求助祖之國的神明。
卯之女神派來了她最強的嫡子,以無上強大的十拳劍斬下了邪神的頭顱,並且帶走封印。
邪神徹底死亡了,屍體停留在原地腐爛,一直爛了數千年,腐爛的屍水形成了巨大無比的沼澤,這就是千百年來沒人願意踏足的沼之國。
「又他媽是就六道?日他仙人板板,整個忍界都是他整出來的事!」富江暗暗的罵了兩句。
「神……創造了世界的神,不應該這麼腐爛死去……」比良坂滿臉都是憐憫,輕輕的撫摸壁畫上伏倒在地上的巨大屍體。
「所以……你打算復活這東西?」富江皺了皺眉頭:「然後控制它征服忍界?請恕我用控制這個詞,因為我並沒有從你身上感覺到任何對神的尊敬。」
「不不不,你都弄錯了,我之前已經說了,我看不起曾經教派的所作所為,其次,我對神的敬仰絕對超出任何人……」
比良坂依然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繼續道:「我只是覺得神還不夠完美,只是要讓神更加完美。」
「造神……?你更加覺得你是一個神經病了。」富江看傻子的眼神。
「還有一間畫室,那裏描繪着我宏偉的夢想和神之國的偉大藍圖,走吧。」比良坂轉身離開。
「嗯,不過我可以問一下,作為雲夢澤最優秀的年輕人,當初你離開這裏之後,到底遇到了什麼,讓你得了這樣的病?」富江好奇道。
「呵,那個啊……說來可笑,什麼最優秀的年輕人,我剛剛走出雲夢澤沒多久,就一時不慎踩進了沼澤里,陷了進去……你說倒不倒霉?」比良坂自嘲般的笑了笑。
「是挺倒霉的。」
「我躺在沼澤上用了整整三天才沉下去,你明不明白那種絕望,沒有任何人會來拯救你,我只能感受着沼澤一點一點的把我吞下去。」
「第一天,我還能喊,還能吼,還能聽到周圍死寂的聲音,只有偶爾會一兩個氣泡爆炸的聲音,但是我不敢掙扎,因為越是掙扎越是下沉的快。」
「第二天,淤泥已經沒過我的耳朵,我什麼都聽不見了,我只能向自然神明祈禱,可笑的是我從來沒有信仰過神明,在村子裏的祭典上還偷吃過獻給神明的果子……你覺得我這麼臨時抱佛腳,神明會拯救我嗎?」比良坂笑了笑。
「不會,無論你之前有沒有虔誠信仰,神都沒有在乎過。」富江很神棍的模仿着。
「沒錯!你已經明白了神的真性。」比良坂打了個響指。
「我的祈禱當然沒有效果,神從來沒有在乎過我們。」
「第三天,已經失去了所有希望,靜靜的躺在沼澤里等死,心裏唯一想的事情就是,如果可以再來一次,我一定要帶一個同伴一起出來。」
「沼泥慢慢沒過了我的臉,只剩下了一個鼻子,我的恐懼被放大到了極致,大口吸入了在這個時候最後一口空氣……還是臭的!」
「我在沼澤里不斷的下沉,不斷的掙扎,窒息而死的感覺真差,肺像是要爆炸一樣,我想說的是,神創造人類的時候,或許最大的失誤就是讓人類離不開呼吸,10秒鐘不呼吸就會難受,一分鐘不呼吸就會死亡……」
「當時我感覺自己死定了,或許是我的求生意志的精神波動太強烈了,被一隻觸手捕捉到了信號,抓到了神的體內。」
「在那裏看到了幾千年來依舊被困在神明腦海里的靈魂碎片,他們還在互相憎恨着,不斷的回憶着臨死前的恨意,我在那裏看到了關於神的一切……」
「我承諾我發誓,我一定要復活神明,不知道為什麼,神明居然用觸手把我託了出來,我重新見到了光明!」比良坂激動的喊了出來。
「那的確是命大……換做我,一定把神都寫進族譜了。」富江點了點頭。
「沒錯,我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然後繼續前往忍界大陸完成我的任務,我前往了最繁華的火之國,我在那裏完成了學業,學習了很多東西,還以學者的身份遊歷整個忍界,學習最先進的技術,想帶回去改變雲夢澤捕魚狩獵的原始生活……」
「直到我居然遇見了有人在抓捕殘餘的邪神\教徒……?我那時候才知道,它們居然還沒有覆滅,還在地下暗暗的試圖復活着神。」
「我通過一個教徒加入了教派,同時也以出色的信仰理解,再加上成功與邪神建立了精神聯繫,通過了祭司的考驗,成為了一名見習祭司,得到了一些部下,但是需要去另外一個地方開設分會。」
「於是我回到了雲夢澤,帶領這個落後的世界走向光明……」
「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