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犬伏城。
寬敞的房間裏,犬伏考子跪坐在榻榻米上。
眉頭緊鎖的她目光略微向下,牙齒輕咬嘴唇,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直到門外的走廊上傳來紛雜的聲音,才讓她從這一狀態下回過神來。
回來了?
她趕忙要站起身,可是下肢剛一用力就趔趄了一下。
這時,房門外突然出現一個身影,將門大力推開。
「考子,那個名偵探毛利小五郎要開始推理整個案件了!」
欸?
犬伏考子的表情楞了一下,讓門外的犬伏禪也有些着急。
「愣着幹什麼?快過來啊!」
「哦、哦」
犬伏考子從榻榻米上再次爬起來,臨走的時候,又深深地回頭看了一眼房間裏。
當她跟着犬伏禪也來到客廳的時候,客廳裏面已經聚集了所有此案的涉及人員。
可雖說是「所有」,但其實大部分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目前犬伏家的八名養子女,就剩下四名。
除此之外,還有從東京遠道而來的毛利小五郎等人。
看到禪也將考子帶過來了,毛利小五郎滿意地點了下頭。
「很好,這下所有人就都到齊了」
「現在,我要對犬伏家近期以來發生的所有『火焰魔犬"案件對各位進行說明!」
「首先,這一切案件的兇手就是犬伏知晃先生!」
毛利小五郎雙手插兜,一臉嚴肅地看向沙發上仍處於昏迷狀態下的犬伏知晃。
由於麻醉效果還沒有完全消失,他只能以人體標本的姿勢參與案情公佈。
和知晃一起處於昏迷狀態的,還有服部平次。
柯南說服部平次是因為案件解決了,突然感覺很累,於是就先休息了。
可是遠山和葉叫了他很多遍「黑雞」,楞是沒有叫醒。
反而是之前被知晃用乙醚迷暈的犬伏幸姬已經醒了,只是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意識是清醒的。
「兇手是知晃先生?」
犬伏考子滿臉震驚地發出驚訝聲。
她只是因為要留在犬伏城照顧娑臣女士,這才沒有跟上其他人的版本。
她記得在毛利小五郎走之前,可是清清楚楚說兇手就是犬伏幸姬,怎麼回來就變卦了呢?
自己還因為這件事擔憂了許久。
因為在犬伏家一起生活的半路親戚之中,她最看重的就是幸姬,甚至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
否則她也不會用訓斥的口吻教導幸姬如何與狗相處。
結果沒有想到,毛利小五郎居然說幸姬是冒充成犬伏會長私生女混進來的「壞人」。
這讓她很是苦惱與糾結。
「對!」
毛利小五郎十分確認且自信地點了一下頭。
「犬伏知晃就是造成這一系列駭人聽聞的『魔犬案"的兇手!」
與此同時,在犬伏考子剛剛離開不久的房間,推拉門再次被人推開。
一雙腳將拖鞋脫在門口,邁步進入了這個榻榻米房間。
望着病榻上安詳「沉睡」的犬伏娑臣女士,那雙腳的主人淡定走到其前面,低頭俯視。
「兇手其實是你,對吧?」
「犬伏娑臣女士」
秦智博的話音落下,空曠的房間一度陷入沉默。
幾秒鐘後,病榻上的銀髮老嫗那雙始終緊閉的雙眼終於緩緩睜開。
客廳里,毛利小五郎開始為眾人復盤整個案件的經過。
「首先,第一起案件是犬伏螢慈先生從懸崖上墜落。在他臨死之前,曾掙扎着說出自己是被火焰覆蓋的魔犬追逐,才導致墜崖的。」
「第二起案件是犬伏美我子女士在森林邊的沼澤溺死。在她死亡地點附近,也發現有草地被火焰燒焦的痕跡。」
「而第三起案件是發生在東京,死者是已經將姓氏改回去的工藤伸壹」
說到這裏,毛利小五郎突然感覺這名字十分彆扭。
怎麼偏偏和那小子的名字讀法一樣啊?
毛利小五郎心中無奈吐槽一句,便繼續梳理案情。
「而第五起案件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外出許久未歸的犬伏佐記女士和螢慈先生一樣的方式墜崖,在懸崖上發現了火焰的腳印。」
「除此之外,還有小蘭她們在宅邸里給小八餵食的時候,受到火焰魔犬的襲擊」
「其實這一切的元兇,所謂的『火焰魔犬"的真實面目就是」
毛利小五郎的話語突然一頓,毛利蘭就牽着一條狗從門口的玄關走了進來。
犬伏考子看到這條狗,當即一愣。
「小八?」
「欸?不是」
下一秒,犬伏考子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因為只要稍微仔細看的話,就能看出這條狗與小八在品種上的差異,這是一條血統純正的邊境牧羊犬。
只不過這隻牧羊犬的身上披着一層白色的破爛布條,脖子上拴着一個繩子,末端還繫着一個煤球。
毛利小五郎從懷裏掏出一個遙控器的開關,一按上面的按鈕,牧羊犬身上的白色布條就發出淡淡的紅光。
「這是」犬伏考子疑惑道。
「這就是『魔犬"的真相,其實就是一條真正的狗。」
「知晃先生在狗的身上披着布條,再用綁在布條下方的紅色LED燈模擬出火焰的效果。」
「雖然在這種光線條件下很容易被人看穿,但只要到了光線較差的野外,就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水平了。」
「這也是為什麼『魔犬"每次出現都必定是在晚上的原因」
毛利小五郎的話發人深思,但很快犬伏考子就提出新的疑問。
「那火焰腳印呢?」
「魔犬跑過的地方不是留下火焰腳印嗎?而且還有草地燒焦的痕跡」
毛利小五郎自信一笑,信步走到邊境牧羊犬的旁邊。
可他剛準備拿起狗脖子上拴着的繩子,牧羊犬就立刻朝他呲牙,發出低嗚的警告。
毛利小五郎被嚇得退後半步,不敢再朝狗伸手了。
剛才在森林裏抓這條狗的時候,他可是差點兒被狗咬了,都產生心理陰
影了。
但奇怪的是,這條狗對毛利蘭和柯南沒有絲毫敵意,甚至還有些親近。
「欸?小蘭,柯南呢?」
這時,毛利小五郎突然發現柯南不在這裏,就朝毛利蘭問道。
毛利蘭回答道:「柯南和秦先生先回房休息了」
犬伏城最大的主臥,秦智博面對睜開眼的娑臣女士,只是略微向下瞟了一眼,便開始自顧自呢喃道。
「其實整個案件的經過,最早要從犬伏家過去的傳說開始講起。」
「這個其實是很好調查清楚的,雖然犬伏家目前還活着的就你一位老人,但事實上,曾經侍奉過犬伏家的下人仍生活在這座城堡的附近。」
「在
明治時期,犬伏家曾招待過一位雲遊僧人,並從僧人手中得到了一本秘經。」
「當時的犬伏家主利用這本秘經里記載的內容,將附近另一個勢力更加龐大的家族弄垮。」
「而後的某一天,犬伏家主又因為秘經里的禁忌內容遭到反噬,最終引火***。」
「為了平息『魔犬"的憤怒,犬伏家的後人修建了墳墓,並將秘經封印在了某個地方。」
「但實際上,那本秘經一直就在犬伏家裏,從未離開過」
「我說的沒錯吧?」
「犬伏娑臣女士。」
秦智博看向躺在被子裏的犬伏娑臣,見對方面無表情的沒有回應,便繼續道。
「至於犬伏幸姬所說的傳說版本,其實是你自己編造的。」
「因為這些私生子女從小就與生父——犬伏會長失散,根本不可能聽說過真正的傳說內容。」
「而你也正是根據這個傳說,製造了一樁樁案件。」
「你將這些私生子女收為養子女、留在身邊,其實是為了等待機會,將他們一一殺死。」
「而在你長期的話術誘導和精心誘騙之下,犬伏知晃就成為了你的第一個殺人工具。」
秦智博轉過頭,深吸一口氣。
「沒錯,犬伏知晃確實是殺害螢慈、美我子以及佐記三人的直接兇手」
「為了報恩,他不惜殺掉其他的養子女,也要保住你所生活的這個城堡。」
「但其實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只是你精心編造的謊言之一。」
「你是在發現了他對你的感恩之心後,對其加以利用罷了。」
「在螢慈和美我子先後被犬伏知晃殺害後,你找到了工藤伸壹先生,說出家中的養子女可能存在想要讓犬伏家絕子絕孫的壞人。」
「於是,工藤伸壹找到了遠山和葉的媽媽,請其當警察的丈夫來這裏調查,這個委託後來又輾轉到服部平次的手上。」
「不過在工藤伸壹這麼做之後,你再次找到工藤伸壹,為其講述了犬伏家的那段歷史,以及遼丹的使用方法。」
「只要服下遼丹,便可以穿越回過去,找到潛藏在犬伏家的兇手是誰。」
「當然,你是特意隱藏了遼丹的副作用」
「而工藤伸壹也確實在遼丹的幫助下知曉了案件的真相,只不過也在這個過程中,被廷達洛斯獵犬所追蹤。」
「他以為這是犬伏家過去罪孽深重的詛咒,便改掉了犬伏的姓氏、放棄繼承權,搬到東京躲藏起來這與明治時期的犬伏家主遭遇獵犬後的反應如出一轍。」
「但實際上,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就是利用獵犬殺死工藤伸壹。」
「有些巧合的是,犬伏知晃在和其他養子女前往工藤伸壹家裏的時候,察覺到對方可能已經發現了自己是兩起案件的兇手,於是便在當天夜裏想要製造出燒炭自殺的假象。」
「不過犬伏知晃將爐子搬到工藤伸壹臥室里的這個舉動,無意間導致獵犬可以從角狀時間裏追過來,直接將其嚇死」
「所以你才是殺死工藤伸壹的真兇!」
「而就在昨天晚上,在佐記女士被知晃用同樣的方式殺害之後,你又將遼丹的事情告訴了幸姬小姐。」
「幸姬小姐在聽了你的方法後,同樣服下了遼丹,發現兇手是犬伏知晃。」
「這樣一來,幸姬小姐就會被獵犬盯上,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而你在確認知晃的殺人計劃已經完成的情況下,也是選擇了拋棄他。」
「你將自己的念珠手串扯開,保留下其中的七顆珠
子,唯獨將『智"的珠子用黑色珠子代替,其實就是在向偵探暗示知晃是兇手。」
「只要知晃被警察抓走,那麼八名養子女里就剩下最後的考子女士和禪也先生了。」
「依我來看,這兩位的關係在養子女中屬於比較緊張的,你應該也早就想好促使他們自相殘殺的辦法了吧?」
「畢竟只要再殺掉最後一個人,就可以獲得犬伏家的全部遺產了,不需要與另一個人共享」
秦智博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房間角落的柜子旁。
伸手拽開柜子的抽屜,只見裏面放着一串繩子斷裂的手串,旁邊閃爍着大量白色珠子。
這個正是娑臣在半夜的時候扯開的那個手串,由於當時秦智博外出調查了,沒有看到這一幕。
秦智博從裏面取出一顆看似平平無奇的白色珠子,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一股清香的氣味撲鼻而來。
果然,這就是遼丹。
娑臣一直都將遼丹當做手串戴在自己的手上。
秦智博將抽屜里的白色珠子收攏起來,盡數揣進自己的口袋裏。
然而就在這時,躺在地鋪上一直沉默不語的娑臣女士突然說話。
「你打算將我交給警察嗎?」
秦智博轉過頭看向娑臣,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
「不。」
「就算將你交給警察,這個說法恐怕也不會被採納吧?而且還會多出一些事端和麻煩」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切就到此為止了。」
「在你餘下不多的時間裏,你將在這裏懺悔你的所作所為。雖然案件的直接兇手不是你,但你的雙手已經沾上了太多犬伏家子女的鮮血」
「而你這麼做,也僅僅是為了報復你的丈夫,犬伏恆弟吧?」
秦智博看向娑臣,沉重道。
而躺在鋪蓋里的娑臣閉上了雙眼,眼角流出了一滴淚水。
淚水順着眼角的魚尾紋,
一直滑落到潔白的枕頭上。
「我恨啊」
「我恨自己身上沒有再普通的女人也擁有的生育能力,恨自己不能為犬伏家傳宗接代。」
「所以這幾十年來,無論他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人、有多少私生子女,我全部都選擇忍下來了。」
「但是我沒想到,在他臨死之前,居然寫信將那些私生子女都招到家裏來,羞辱我這個正室太太一輩子都沒能為他生下個孩子」
「從那一刻起,忍了一輩子的我再也無法忍受。」
「沒錯,偵探先生。」
「正如你所說的,我的雙手已經沾上了太多犬伏家子女的鮮血,但這完全是他逼我這麼做的」
娑臣正說着,推拉門突然打開,一直在門口旁聽的柯南從外面沖了進來。
「你誤會了!」
「這根本不是你丈夫的真正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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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陽光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