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石頭乍看起來跟平日裏常見到的鵝卵石沒有什麼區別,唯獨它的形狀卻很有意思。
它的形狀看起來很像一條金魚,無論是頭還是尾巴都是惟妙惟肖恍若天成,唯獨可惜的是它的顏色太土,屬於那種一看就不上檔次的土黃色,如果換成是那種金黃色或是大紅色的話蘇童估計沒有幾萬塊根本拿不下來,不過也虧得如此,否則也輪不到他來撿漏了。
把玩了一會後,蘇童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這塊石頭雖然乍看上去很不起眼,但看久了卻有種越看越順眼的感覺,這種感覺他也不知道怎麼形容,用形容女人的話來說就是非常之耐看。
尤其是位於魚頭的那個地方恰好有兩個小孔,像極了金魚的兩隻眼睛,蘇童將石頭擺放在桌上,正巧陽光透過紗窗照射進來,射到了兩隻眼睛上,不知是否錯覺,蘇童居然發現原本只是兩個小黑孔的眼睛裏好像反射出了一絲柔和的光芒。
這就有意思了,蘇童不禁來了興致,他隨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根牙籤嘗試着從魚眼裏插進去,但只插進了一小截後便遇到了阻礙。而且感覺並不象是堅硬的物體。
弄了一會依舊沒有弄明白什麼,蘇童將身子伏在桌上,把玩着手中的奇石,越看這塊石頭象一個金魚形狀的燈泡。
加之又看到桌上那根前幾天壞掉後被自己隨手扔到桌上的插頭,或許是出於好玩的心情,他先是拿起兩根線頭分別插到了金魚的兩個眼孔當中,接着又將插頭插到了桌上,想看看會發生什麼事情。
蘇童之所以這麼做其實也是出於好玩的心裏,雖然他是文科僧,但也知道絕大多數石頭都是良好的絕緣體,即便真的通了電也不會出事。
事情也確實如同蘇童所料,當電流接通後,桌上的石頭依舊靜靜的躺在桌上,沒有任何的變化
看到自己居然做出這麼幼稚的事,蘇童自己也有些樂了,「嘿,我還真夠無聊的。」
搖了搖頭,正想將插頭拔掉,門口卻傳了一陣敲門聲,隨後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蘇童,到飯點了,去吃飯嗎?」
「誒……好的,馬上過去。」
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後,蘇童應了一聲,隨手拿起手機和鑰匙就就出了門。
走到門口,便看到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笑嘻嘻的站在門口,看到蘇童出來後笑着隨手在他胳膊上給了他一拳,「你小子行啊,今天居然學會頂撞領導了,還想不想在這裏干啦?」
蘇童冷笑道:「一個月幾千塊錢的破廠有什麼好呆的,他汪大忠要是真敢炒了我,我還得好好感謝他呢,正好還能多領一個月的補償金。
反倒是你陳大公子,放着好好的富家公子不當,卻跑來這裏當一個小小的採購員,難不成是暗戀咱們的英楠姐嗎?」
這個年輕人名叫陳之禮,算是西莞本地土生土長的土著,家裏還很有錢,雖然他沒有刻意炫耀,但蘇童從他開來上班的那輛寶馬x5就能猜得出來,這廝肯定身價不菲。
只是為人比較倨傲,不大瞧得起人,跟廠里的大多數人關係一般,奇怪的是卻跟蘇童談得比較來,平日裏時不時的聚一起喝點小酒,這也算是一個異數吧。
聽蘇童這麼說,卻是嚇了一跳,趕緊捂住蘇童的嘴,又往周圍看了看,這才低聲道:「你小子可別亂說話,要是讓英楠姐聽見,被開除不打緊,要是被人套上麻袋教訓一頓可就划不來了。」
「不是。」蘇童將他的手扒拉下來瞪了他一眼:「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小子至於那麼緊張嘛?」
陳之禮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好吧!」
蘇童也不說什麼了。
蘇童剛才說的英楠姐就是依利安達的老闆,全名叫劉英楠,約莫三十左右,據說路子挺廣的,也認識了黑白兩道不少人,這也是為什麼今年全世界經濟普遍不景氣的情況下廠子還能頻頻接到單子的原因。
只是看到陳之禮這個平日裏素來膽大的人居然這麼忌憚這個女人,蘇童心裏也不禁很是好奇,倆人走了幾步後他試探着問道:「我說老陳,我看你平時膽子也挺大的,為什麼這麼怕英楠姐呢」
「你不懂。」陳之禮淡淡道,「有些事我不告訴你也是為你好。」
聽他這麼說蘇童也就不問了,陳之禮方才話里的潛意詞他很清楚,有些事情你的層次到了自然知道,層次沒到的即便是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
蘇童雖然平日裏跟很多人都能談得來,但骨子裏也是個倨傲的人,既然人家不想說,他也不會腆着臉去求人家。
倆人有一句每一句的閒聊着下了樓來到了隔壁的飯堂。
依利安達的飯堂分為大小餐廳,左邊是普通員工進餐的大廳,右邊則是文員管理層用餐的小餐廳,蘇童倆人進了小餐廳後卻原本應該很熱鬧的地方變得異常安靜,不管是文員還是各部門的主管全都垂手站在原地,在他們的中間則站着一名穿着職業套裝的女人,她便是依利安達的老闆劉英楠。
劉英楠約莫一米七左右,稱得上是身材高挑容貌秀麗,走在大街上回頭率絕對高的不行,不過對於依利安達的員工而言,對這位美麗老闆的感覺更多的是敬畏。
「明天就要交貨了,可現在卻還有一萬多件沒有出,汪大忠你這個廠長是怎麼當的?尾部的員工忙得腳不沾地,可車間的人卻在樓上玩耍,你就是這麼管理工廠的嗎?
如果你自認為不能勝任這個職位請早點告訴我,我也好找人接替你!」
站在劉英楠面前的汪大忠被訓得額頭的冷汗都出來了,原本比劉英楠差不多高的他此刻看上去愣是比對方矮了半個頭。
只見他惶恐的說:「英楠姐,你放心,我待會就讓車間所有人下尾部幫忙,一定趕在明天中午前把所有衣服都打包出貨。」
在汪大忠的周圍是十多名廠里的文員和管理層,看到汪大忠被訓的狼狽樣子,儘管一個個心思各異,但臉上卻全是嚴肅的神情。
「但願你能說到做到才好。」劉英楠點了點頭,轉過了頭正準備出去,正好看到站在門口的蘇童和陳之禮。
她的目光先是在陳之禮身上掃了一下,這才定格在蘇童身上,「蘇童,明天中午就要出貨了,你這個尾部主管能保證按時出貨嗎?」
「英楠姐,我現什麼也保證不了。」蘇童的回答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我唯一能保證的是,如果明天不能按時出貨,不用你趕我,我自己會辭職走人。」
劉英楠不禁打量了他一眼,按照勞動法和依利安達的規定,象蘇童這樣在單位干滿一年的,被開除是有一個月薪水補償的,如果是辭職則沒有,這小子倒是挺光棍的。
她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依舊平靜的說道:「那好,我期待着你的表現。」
說完,她轉過身子邁着優雅步走出了食堂,那一雙沒有穿絲襪的大長腿又直又白,不知晃暈了多少男人的眼睛。
直到劉英楠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蘇童仿佛聽到所有人都集體長吐了口氣。
穿着灰色套裝,膚色白嫩的跟單員白莉莉拍了拍胸脯,慶幸道:「好家在,老闆沒有注意到我。」
說完,她又看向了蘇童,「蘇童,你剛才幹嘛跟老闆說那樣的話的。我跟你講,老闆的性格可是說一不二的,如果明天你們尾部不能按時完成任務,老闆可是真的會炒你魷魚的。」
蘇童失笑起來:「明天如果不能按時出貨,老闆就算是不炒我魷魚,我也會自己走人的,不過我想有了生產車間的支援,按時出貨是沒有問題的,汪廠長你說呢?」
汪大忠又露出了招牌般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呵呵……這我可不敢保證,主要還是看蘇主管的本事了。」
蘇童還想再說兩句,旁邊的陳之禮已經有些不耐煩道:「好了,現在是吃飯時間,你跟這笑面虎廢什麼話呢,趕緊打飯去。」
汪大忠雖然綽號叫笑面虎,但敢當着他的面這麼喊的人陳之禮還是第一個。一股怒火汪大忠不禁從汪大忠,他不禁怒視着陳之禮。
不料陳之禮毫不客氣的反瞪向了他,「看什麼看,我說錯了麼?」
要是換做旁人幹這麼跟他說話,汪大忠早就讓對方明白什麼叫做老虎屁股摸不得,只是換做了陳之禮,汪大忠只能冷哼了一聲,「陳之禮,做人別太囂張了,保不齊你也有倒霉的一天。」
說完,他轉身就走開了。
「呸!」陳之禮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老子就算是倒霉也不是你這樣的小蝦米能夠惦記的。」
說罷,他回頭對蘇童道:「趕緊的,吃完我還要會宿舍眯一會呢。」
「回宿舍睡覺?」蘇童有些奇怪的打量了這廝一眼,卻發現這廝老臉一紅,已經快步朝着窗口走去。
倆人打完飯後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蘇童好奇的問:「我說老陳,你平時下了班不是都回家陪媳婦嗎,怎麼今天居然有空陪我吃大鍋飯,寧願在沒有空調的宿舍里睡覺也不願意回家,難道跟家裏的媳婦吵架了?」
陳之禮今年雖然剛二十五歲,但已經結婚一年多了,這場婚姻是家裏的老子親自安排的,媳婦也是西莞本地人。
蘇童曾經見過兩回,長得只能算一般,但家裏的條件着實不錯,跟陳之禮也算是門當戶對,性格脾氣也還好,就是喜歡吃醋,喜歡經常查崗,為了這個倆人吵了也不止一兩回了,只是每次吵架都以男方的失敗而告終。
聽到蘇童問起,陳之禮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悶聲不吭的低頭刨起了飯,蘇童見狀也不多說,他跟陳之禮雖然平日裏雖然聊得還不錯,但倆人的交情還沒到那份上,犯不着管人家的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