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對方開始跪在地上求饒,李治瞬間一臉陰沉之色。
作為皇帝,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被當猴耍了。旁邊的武則天也面色不善。
李月辰扭回頭,甜甜一笑,將手中御刀遞給千牛衛,隨後道:「爺娘不必為此生氣,教派之內,總有些不傳之秘不為外人所知,屬實正常!」
這個時代對於傳承還是比較看重的,就算是皇帝,也不會輕易要求別人將家傳的本事貢獻出來。
聽到女兒的解釋,李治臉色好了一些:「今日上元佳節,朕不想殺人!滾!」
「謝天皇!謝天后!謝各位殿下!」對方感恩戴德的連續磕了幾個頭,隨後便起身打算離開。
「等等!」李月辰突然開口道。
對方本來已經鬆了口氣,聽到這一聲又突然站住,略微有些僵硬的扭回頭,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殿下還有何吩咐?」
李月辰往前走了兩步:「你教派發展,只要遵守我大唐律例,本宮便不管。但日後斷然不可使用這等幻術欺瞞我大唐百姓,除祭祀之外,不可再隨意演示。」
「是!小人記住了!」對方很乾脆的行禮回答一聲,隨後馬不停蹄的跑了下了城樓。
看着那人下去之後帶着教徒們灰溜溜的離開,李弘突然咧嘴一笑,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枉我還認為那是某種神通,原來只不過是幻術而已……咳咳咳……」
裴清婉一邊幫他撫摸胸口,一邊安慰道:「殿下不必為此懷疑自己,公主乃是道門中人,能識破也實屬正常……」
李弘咳嗽了一陣,緩過來之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嗯,我知道。」
反倒是李治和武則天對視一眼,對女兒的欣賞又再度加重了幾分。
這個女兒思維模式從小就異於常人,更擅長觀察問題的本質,然後想辦法解決,而不是尋仙問鬼。
雖然在這個時代來說不敬鬼神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對於皇家而言就不同了。
若是任何事情都能想辦法解決,就結果來說肯定比寄託於鬼神要好的多。
……
上元節一過,這個年也就算是過完了。
但就算過完了年,按照往年的經驗來說,正月里的事情也不會太多才對。
然而今年似乎不太一樣,上元節剛剛過去不到三天,李治就在朝堂上宣佈在于闐設置毗沙都護府,于闐王尉遲伏闍雄為都督。
地點設於安西都護府往西南兩千里,同時也受安西都護府的管轄。
如此一來,就等於大唐的地盤又擴大了不少。
當然好在並不需要自己派人去守,本質上那裏還是于闐王的地盤,只不過名義上歸大唐管轄而已。
李月辰覺得,尉遲伏闍雄宣佈臣服,應該是看到大唐研究出了提高糧食產量的法子,如此一來,士兵不缺吃的,戰鬥力自然能更上一層樓。
當然糧食產量提高的這種法子既然決定了推廣全國,那就意味着不可能保密,他們只要願意,同樣可以仿照。
正月下旬,龜茲和吐蕃一前一後都來到了大唐。
唯一的區別在於,龜茲是國王親自過來的,而吐蕃只是派來了一個使者。
龜茲王名叫白素稽,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李月辰總有一種濃濃的違和感,也不知道他跟白素貞是什麼關係。
第二天正好要上朝,李月辰早早來到殿前,見到了這位鬍子拉碴的龜茲王。
原本李月辰覺得,既然龜茲在咸亨元年就已經被吐蕃攻陷,如今下場應該很悽慘才是。
不過上下大量了一番之後,卻發下他雖然眉宇之間愁容盡顯,但本身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虐待,看起來似乎吐蕃還沒有完全拿下龜茲。
吐蕃的使者吐渾彌就在旁邊站着,哪怕是滿臉的大鬍子都掩蓋不住臉上那兩坨高原紅。
看到李月辰過來,大臣們都紛紛行禮。
同時心中也有些疑惑,這位公主雖然是戶部侍郎的官職,但平時基本是從來不上朝的,今日怎麼破天荒的過來了?
龜茲王白素稽和吐蕃使者吐渾彌也跟着行禮。
「免禮。」
李月辰抬抬手,來到白素稽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被一個長得極其漂亮的小姑娘盯着看,白素稽有些不適應的動了動肩膀,忍不住問道:「殿下,小王身上有何不對嗎?」
李月辰微微搖搖頭,往前走了一步,來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低聲道:「奇變偶不變!」
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她就死死盯着面前的白素稽,看能不能從他眼神裏面發現一些東西。
然而他的眼神裏面,除了茫然之外還是茫然。
兩人互相沉默幾秒鐘之後,白素稽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何意?小王沒有聽懂……」
「算了……」
看到他這副反應,李月辰也知道自己多半是想多了,於是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大多數人是不知道她平時會在通道裏面聽政的,所以還是別從大門進去比較好。
來到大殿宣政殿後門的時候,上官婉兒已經等在這裏了。
「殿下到何處去了?」
「沒事,前門轉了一圈。」李月辰用力伸了個懶腰,全身的骨頭「噼里啪啦」一陣爆響,讓旁邊的上官婉兒都感覺有點嚇人。
李月辰這身體跟常人大不一樣,稍微用力握拳頭都會引發一陣骨頭炸響,毫不掩飾體內蘊含的強大力量。
又聊了兩句,兩名太監過來開了門,才一前一後進入通道之中。
上官婉兒進來之後便在桌案後面坐下,隨後便準備開始磨墨。
然而突然手一抖,墨塊沒有拿穩,「吧嗒」一聲掉在了桌案上。
正準備靠着牆壁休息一下的李月辰扭頭一看,發現她手捂着胸口。
「怎麼了?」李月辰有些擔心的走過來,扶着她的肩膀問道。
上官婉兒略微有些臉紅的搖了搖頭:「無事,就是這幾天胸前脹痛,阿娘說是正常現象……」
「哦,看來你也開始了啊……」李月辰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無礙,過幾天便能適應了。」
看到她這副表情,上官婉兒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殿下倒是已經適應了呢。」
「還行,要不今日我替你寫吧。」
「無礙的,還是婉兒來吧。」上官婉兒笑了笑,直起身子繼續磨墨。
李月辰倒是也沒多說什麼,按照小荷以及老媽等過來人的說法,這種脹痛就算對於正常人來說,也沒到忍受不了的地步。
這時正面大門打開,百官進入,李治夫妻倆也進入了通道之中。
李月辰和上官婉兒無聲的行禮,李治笑着點點頭,跟武則天並肩來到高台之上坐下。
隨着張成鑫宣佈上朝,今天的朝會也正式開始。
雖然都知道今天的主題是什麼,不過幾個大臣還是首先不咸不淡的報上了幾條新聞。
隨後才正式宣佈由龜茲王白素稽上殿覲見。
通道里的李月辰雙臂交叉在胸前,依靠着牆壁聽着朝堂內的事情。
既然白素稽來了,那應該就說明吐蕃現在對龜茲的掌控也不是那麼順風順水。
果不其然,白素稽在朝堂上對李治的賀詞之中,明里暗裏營養怪氣的各種內涵吐蕃。
李月辰微微蹲下,透過屏風中間的縫隙往外看去,發現那吐蕃使者吐渾彌依然是面無表情,權當聽不見似的。
想想也是,能當外交官的,從來都不是簡單人物。
白素稽獻上了禮物之後,該輪到吐蕃使者發話了。
吐渾彌非常恭敬的行禮,隨後朗聲道:「啟稟天皇,我吐蕃素來與大唐交好……」
聽到第一句話李月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隔三差五就要在邊境上干架,這種話也真能說得出口。
聽了一大篇廢話之後,李月辰也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說白了就是知道現在大唐已經熬過了旱災,所以不想打了,另外想要修復跟吐谷渾的關係。
李月辰靠着牆壁微微搖頭,吐谷渾都他娘的沒了,還修復個毛線。
龍椅上的李治則是氣不打一處來:「自咸亨年間,爾等趁我大唐多災,攻陷安西四鎮,稱霸西域……如今還來求和,當真是狼子野心!」
李治在朝堂上大罵,吐渾彌也不氣惱,就在下面恭敬的聽着。
反正老話說的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李治想罵就讓他罵,罵完了回去復命就得了。
屏風後面的李月辰則是想着日後應該用什麼辦法來搞定吐蕃。
畢竟一千多年之後,藏民也是同胞,越早完成統一,便能越早讓其穩定下來。
但目前來說,想要讓大唐的打到高原上去根本不可能。
所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發展職業軍人,長期駐紮,等適應了高原反應之後,便能將其穩定。
時間長了,吐蕃自然就會被收入囊中。
只不過這辦法並不能馬上投入使用,並且還是一件非常耗費時間的事情。
只能以後再說了。
另外一邊,在堂下聽着李治大罵的吐渾彌則是在心中思考着。
大唐天皇都已經氣成這樣了,那過來之前贊普說的請尚太平公主的要求還是別提出來了吧?
畢竟還啥都沒說呢,皇帝都已經噴到這個程度了,如果說出來,弄不好今天自己得死在這兒……
哪怕是他這個外國人,來到大唐只要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太平公主究竟有多麼受寵。
這樣的公主,就算是真的交好的國家都不一定能娶的走,更別說現在吐蕃和大唐的關係說是到達了冰點也不為過。
……
一轉眼來到了二月份,按照以往來看,夫妻倆應該帶着太子李弘和李月辰一起參加的。
但是今年因為李弘病情加重了一些,夫妻倆不忍心讓他奔波了,於是便只帶着李月辰去了。
現在有了公主犁和全新的肥料配方,種地也變成了一件開心快樂的事情,所以今年的春耕大典舉行的格外順利。
回宮之後,李治依然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辰兒發明的這新犁就是不一般啊,到現在都不覺累呢。」
李月辰在旁邊幫忙煮茶:「可惜孩兒做不出自動工作的犁,否則便會更加輕鬆了。」
說實話,如果說在這個時代搞電力,李月辰雖然沒有把握,但至少還有個可以嘗試的方向。
可最大的問題在於,電池那玩意兒她甚至連個方向都沒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所以就算她運氣好,能研究出發電設備,但是研究不出電池,照樣沒辦法派上太大的用場。
至於內燃機就更別想了,以自己的能力以及這個時代的生產力來說,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自動犁地的犁嗎?」老媽扭過頭笑了笑,「辰兒還真是敢想。」
李治也只是笑着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很顯然並沒有將她的說法當回事。
李月辰毫不在意的起身幫忙煮茶:「孩兒也就是想想而已,萬一哪天真做出來了呢?」
「嗯,想想也好。」李治笑着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鬍鬚,「說不定有助於研究其他新鮮器物呢。」
雖然說這話聽着明顯也就是個安慰,不過最起碼支持女兒的想法很重要。
中午在延英殿吃過飯之後,李月辰才起身離開。
今日不用去給孩子們上課,打算回承香殿裏面休息一下,同時計劃着什麼時候再跟老爹說一聲,讓大臣們帶着子女來進宮來玩,再舉辦一次相親活動的同時,宣傳一下自己的旱冰鞋。
回到承香殿,李月辰坐下來,突然想到了茶葉的事情,於是招了招手叫福來過來:「你去匠作監再打一口鐵鍋,然後拿到坊內找人嘗試一下炒茶……」
李月辰手舞足蹈的將自己知道的理論大致說了一下,隨後補充道:「你讓他們自己隨便試試,還是那句話,做不成無所謂,若是做成了,本宮重重有賞!」
「喏!」福來行禮答應一聲。
雖然心中疑惑這茶葉炒過之後還能不能喝,不過既然殿下提出來了,那自然要不遺餘力的去完成。
福來離開之後,李月辰開始計算起了目前有多少軸承,以及一雙旱冰鞋究竟能賣多少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