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池的構造佈局與縣府差不多,人氣還挺旺的,衣食住行,各行各業皆備,與外面的景象相比,好像不同世界。
不用多久,陳留白找到一間老字號客棧,正是那悅來客棧。
走進去,讓店小二給胭脂馬安排一間獨立馬廄。
只要錢到位,服務便周到,不在話下。
這一路來,陳留白基本不用為錢發愁,壺天袋內,不管銀票,還是金銀,而或銅錢等,足夠用的了。
安置好馬,他則要了一間上房。
住在客棧里,或許會嘈雜了些,但房門一關,基本無人會來打擾。
這不同於野外,當篝火燒起,可能招惹到的東西就不好說了。
路人、賊寇、甚至妖邪
在店裏住下來,一日三餐倒是個問題。
他身上攜帶的精肉早已消耗一空,這種品質的食材,在城裏市集間,是很難遇上的,有錢都沒處買。
唯有退而求次,用普通肉食果腹。
其實對於現在的他,修為提上去了,精食的效果也大為減弱,唯有血食才能滋補過來。
否則的話,何必眼巴巴趕到潼關來?
至於狩獵妖魔的事,陳留白計劃獨自出行,而把馬留在客棧馬廄里休養。
胭脂有靈,懂得照顧好自己。
略作收拾,到一樓堂上,點了一鍋羊肉來吃。
在這般天氣之下,吃上一鍋,至少口舌之欲可以得到愉悅的滿足。
「這位公子請了。」
正吃得不亦樂乎,有人走過來,作揖說道。
這是個中年人,衣裝整潔厚實,面目清雅,讓人看着,便會心生兩分好感。
剛才陳留白下來時,抬眼一看,便把整個一樓情形收入眼底,各人各物,盡皆瞭然。
所以知道這位中年人原本是坐在東南方向的一桌,同桌的還有一位古稀老者。
那老者面目清癯,雖然上了年紀,但精神依然很好的樣子,明顯是練過的。
倒不是說什麼高手,而是用正法打熬過氣血,才能在步入老年時依然保持着一份精氣神。
看起來,中年人只是老者的隨行人員。
「在下蘇展,乃一書史,未請教?」
「陳留白,一介秀才。」
蘇展微微一怔,似乎覺得,陳留白不應該只是個普通的秀才,但他很快調整過來,微笑道:「我家老先生見閣下儀表不俗,想要請你過去一敘,不知可否?」
「好。」
陳留白並沒有拒絕。
觀天下,觀眾生,他向來不介意與人認識。
前提在於,對方是個有意思的人。
人過去了,羊肉鍋自然一併搬去。
雙方坐下來,略作寒暄介紹。
那位蘇老先生瘦長的手指輕敲桌子:「留白你從江州來,一路北上,萬里迢迢,有何所見?」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陳留白的回答簡單直接。
聞言,蘇老先生雙眸一凝,不但驚詫於此句的鞭辟入裏,更沒想到陳留白如此敢說:「說得好!老夫這一路來,所見所聞,亦是這般。」
上下打量着,掩飾不住的欣賞之意:
「留白你考取秀才已多年,卻一直沒去考舉子,而是行走天下,四處遊學,為何?」
「無意宦途而已。」
「我還以為你是覺得官場齷齪,要潔身自好,不願同流合污。」
陳留白淡然道:「這萬丈紅塵,何處不污?人在其中,哪能真正做得到潔身自好。依我看,不過是孤芳自賞,自艾自憐罷了。」
聽到這話,蘇展臉色頓時變了。他感覺陳留白肯定是看出了什麼,所以才會意有所指。
只是語氣一點都不客氣,根本不像一介秀才的口吻。
難道,其身份
想到這,臉色變幻不定。
蘇老先生倒是淡定:「果然非常人,一語驚人。那你可否說說,此污,當如何治之?」
陳留白笑道:「老先生你問錯人了,陳某隻是一介游散,說不得那些。我已吃飽,告辭。」
起身做個禮,大踏步地離開了客棧。
目送其背影,蘇展道:「先生,此子絕非尋常的秀才書生,要不我去查一查他?」
蘇老先生怫然道:「勿要多事,我看他氣度不凡,談吐深刻,有奇人風範,所以才想與之結識。偏伱想着去查人,那豈不是招惹嫌惡嗎?」
蘇展道:「只是他言辭之間,似乎知道了先生的身份,故意弄些弦外之音,莫不是從京城來,故意等在這裏的?」
蘇老先生稀疏的眉頭挑起:「是又如何?老夫此番入京,本就抱着死志。不管旁人說了什麼,皆不會改變。等會吃飽了飯,便繼續趕路。」
陳留白倒不管對方的揣測,他當然不會未卜先知,知道蘇老先生的真正身份,只是有所猜想而已。
到了潼關,臨近京畿一帶,遇到的人,身份會漸漸複雜起來。
但這些人事關係,對於陳留白來說,只是個小插曲,很快便拋之腦後。
進關隘要勘驗身份,出去時一樣。
因為沒有帶着胭脂馬,他有心要檢驗一下自己的術法水平,等到了城門處,當即施展出《隱身術》來。
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在市井民間,此法由於功效神異,應用場景廣泛,因此為人們所津津樂道,流傳出許多說法。
也有些奇人異士號稱掌握了隱身術,出入無間,但最後卻被人潑了一盆黑狗血,然後法術便被破了。
其實那些都稱不上真正的隱身,類似而已,只得皮毛。
陳留白所學的《隱身術》附會在五行遁法之上,乃是正宗的變化之道。
在之前,他使用出來,藉助樹木的存在,能隱瞞過人眼視野,但會被嗅覺靈敏的獵犬察覺到。後來不斷浸淫,進步,特別是獲得陰陽殘卷後,結合其中道韻,用來補充,會使得相關法術越發完善。
正好嘗試一下成效。
把守關隘的兵甲可不是縣城的那些懶散的兵丁,而是精兵,掌握軍中技藝,上過戰場的,渾身氣血散發。
這些,對於法術都會造成一定的干擾影響。
皆因運用道法,勢必離不開法念支撐;而法念無形有質,在沒有足夠強大的情況下,會存在諸多問題,從而導致法術失敗。
比如那天晚上的王道長,他連法念都沒有掌握,結果便是《穿牆術》變成了《撞牆功》,就是這個道理。
當下陳留白在一眾精兵面前隱身,就這麼走了出去。
那些精兵若有所感,但就是看不到什麼,茫然張望,最後只當是自己想多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