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齊的驚訝讓案件變得複雜。
本該有結論的案子有了新的疑點,紀修隨後調取了蔡齊的銀行卡流水記錄,以及網絡聊天記錄。
基本可以斷定蔡齊確實只夠買了50毫升的心花素劑量。
但問題是這點劑量根本毒不死老花12人。
這中間肯定有其他未知因素,導致老花等人中毒身亡。
面對他的詢問,蔡齊仍是情緒低迷的狀態,無法給出任何有用的線索。
但除了蔡齊,漁船上的其他人都已經被毒害,案件陷入瓶頸,無法再繼續追查下去。
面對毫無頭緒的案件,紀修沒有放棄,前世身為業餘推理小說家,他不相信有完美的犯罪,隨後跟隨執法人員來到法醫處進行詢問。
深入的屍檢還在進行,暫時無法提供其他線索。
當天晚上,老花的兒子得知消息,從星光城趕來執法部。
老花的兒子名叫花興隆,在星光城的干裝修生意,紀修見到他的時,他蹲坐在執法部的走道上,表情絕望,顯然無法相信自己的父親就這麼沒了。
「李叔,我爸怎麼走的。」
看到紀修,花興隆主動站起身,眼角還掛着淚痕。
「案件正在調查,你先回去休息吧,屍體暫時沒法帶回去。」
雖然並不認識花興隆,但紀修也能猜到老花兒子肯定對李譚十分熟悉,所以用長輩的語氣勸說安慰。
「李叔,到底是誰要害他。」花興隆的眼裏浮現一抹恨意。
「有結果了我會通知你,回去吧。」
費了一番時間,將情緒近乎崩潰的花興隆勸回家,紀修獨自坐在執法部的會議室里翻看資料。
這部分資料都是執法部提供,他現在需要捋清老花平時的人際關係。
既然蔡齊購買的劑量不足以致死,突破口就得從老花的人際關係里尋找,尤其是老花的仇人。
資料上記錄的內容讓紀修明白為何老花對李譚如此照顧。
原來李譚的父母曾是老花的恩人,當年老花窮困潦倒時,是李譚的父母接濟老花,並給老花介紹工作,甚至連結婚對象都是李譚的父母介紹。
所以老花對李譚的照顧,其實是一種報恩。
對於老花的人際網,紀修着實感到頭疼。
從資料上的描述可以看出,老花為了賺錢近乎不擇手段,坑蒙拐騙什麼都干,能當上三號碼頭的班長也是挖牆角得來。
所以老花的仇人非常多。
僅記錄在執法部的民事糾紛,就有十幾起,涉及數十號人。
想要詳細了解他們是否有作案可能,還得走訪調查問詢。
紀修從資料中挑選出兩個人,準備從這兩個人展開調查。
第一個人名叫譚剛,曾是三號碼頭的班長,手下幾十號碼頭卸貨工人,當年與老花因為利益爭端曾爆發過不小的矛盾,兩人因此都被監禁過,最終老花搶了譚剛的生意,以及曾經跟隨譚剛的工人。
兩人的矛盾不可化解。
第二個人名叫溫金龍,曾跟隨老花幹過一段時間,最後和蔡齊一樣被老花通過老千手段坑光了家產,始終對老花懷恨在心,曾有過持刀襲擊老花的行為,最終坐了三年牢,前年剛放出來。
他對老花也有作案動機。
當然,也不排除漁船上的其他人與外人結仇,老花只是受到牽連的受害人。
排查的工作量很大。
翻看資料至第二天早晨,紀修申請執法部配合,派出人手先去調查他挑選出來的二人。
當天中午,前去調查的兩名執法人員歸來,提供了這二人最近的行動軌跡。
其中譚剛早在五年前就前往星光城居住,至此再也沒有回過霧海城,甚至都不曾關注過老花的近況,現在的他家庭美滿,兩個兒子都很爭氣,完全沒有必要冒着殺頭的風險作案。
另一個溫金龍當年雖然偷襲老花,犯了殺人未遂罪入獄三年,三年的牢獄生涯似乎已經讓他放下了仇恨,現在在霧海d區的一座源石場幹活,工友都可以證明溫金龍這個月都沒有離開過源石場。
所以譚剛與溫金龍的嫌疑都可以排除。
紀修只得讓剛回來的兩名調查人員按照他羅列名單上的嫌疑排名,依次走訪調查,這其中有不少是老花手下的工人,老花欠着他們的工錢沒有結算,鬧出不小的矛盾。
在此期間,他得到了一個新的消息。
漁船上的4號冷凍櫃裏的蔬菜,檢測到濃縮的心花素。
濃縮的心花素是管制類藥劑,不會對外出售,只需要0.01毫克就可以致人死亡,紀修立即意識到這些蔬菜才是導致老花等人中毒而亡的原因。
帶着疑惑,他當即前往審訊室提問蔡齊,是否對四號冷凍櫃裏的蔬菜沾染濃縮心花素知情。
經過昨天的審訊,蔡齊似乎已經放棄活下去的希望,神情憔悴的坐在審訊椅上,低着腦袋,兩眼無神,面對紀修的詢問,根本提不起配合的意願。
對此,紀修只能選擇攻心。
翻看擺放在審訊桌上的蔡齊資料,紀修抬頭望向蔡齊:
「蔡齊,你肯定覺得自己這輩子算是毀了,可你是否還記得有一位老母親在等你回家?」
聽到母親二字,蔡齊黯淡的眼眸中浮現一抹清明,他緩緩抬起頭:
「我媽?」
「蔡齊,你雖然有意想要殺害花禮偉等人,但你下的毒藥劑量根本殺不死他們,所以罪不至死,頂多就是殺人未遂,最低三年,最高無期,或許有生之年還能出去見老母親一面你也不想你的老母親到死都見不了你最後一面吧?」
這句話的殺傷力極大,蔡齊嘴唇顫抖,眼裏浮現一抹悔恨。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我們執法部的調查,只要能夠找到真兇,你就能獲得減刑的機會,等刑滿釋放後再回家孝敬你的老母親,最起碼要在她老人家去世前,再去見上一面。」
這一次,蔡齊徹底繃不住了,眼淚不斷從眼角滑落:
「我我全力配合,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看到蔡齊終於願意配合,紀修當即趁熱打鐵詢問道:
「蔡齊,漁船上的蔬菜都是誰採購的?」
「都是老花親自採購。」
「這批蔬菜除了你,還有誰接觸過,或者你下廚的時候有沒有人幫忙打下手?」
「漁船上的廚房平時就我一個人,做飯時也沒有人幫忙打下手,應該沒有人接觸過這批蔬菜。」蔡齊抽了一下鼻子後,抹去眼淚,如實回答道。
紀修聽聞,拿起筆將蔡齊說的話簡略後記錄在紙上,隨後再次抬頭望向蔡齊:
「這批菜當時是由誰負責運上漁船的。」
「為了省錢,都是我和老花負責運上漁船對了,我記得當時老花的兒子也來幫忙了。」
紀修聽聞,當即將這條線索記錄在紙張上。
「除了你們三人,還有誰可能接觸過這批蔬菜。」
蔡齊聽聞,沉思許久後搖頭:
「沒有其他人了。」
離開審訊室,紀修當即申請執法人員配合展開調查,從蔬菜的進貨的源頭開始查找。
當天下午,紀修拿到了調查的結果。
老花是提前一天訂購的蔬菜,這批蔬菜分別放置於漁船的1-4號冷庫里,但只有四號冷庫里的蔬菜有濃縮心花素殘留,這就證明蔬菜是在運輸途中,或是運上漁船後才出了問題。
紀修當即調轉目標,着手調查老花的兒子花興隆。
結果調取得到的資料讓紀修十分吃驚,花興隆的新婚妻子竟然是一個a級藥劑師,他完全有能力提供花興隆濃縮的心花素。
這個發現讓,花興隆的嫌疑加重。
紀修為此調取了花興隆的銀行卡轉賬記錄。
得到的結果讓紀修找到了明確的方向。
他發現花興隆的銀行卡曾多次轉賬給「海獸博彩公司」。
這家公司的主營業務是網絡賽魚、鬥魚,等各類博彩遊戲。
花興隆的銀行卡曾多次轉賬給這家博彩公司,具體可以追溯到7年前。
看到這裏,紀修基本可以腦補出一個結論。
老花的兒子花興隆是一個資深賭狗,這些年在賭博上投入大量資金。
順着這個方向去想,紀修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始終都沒去想一個問題,老花為何要成為黑洞組織的殺手,拼了命的賺錢到底是為了什麼。
李譚是因為女兒患病,耗盡家產也無法支付治療費用,徹底走投無路下才選擇成為殺手。
那老花又是為什麼走上這條路。
按理說老花這些年也攢下了不少家產,完全不需要冒風險去干殺頭的買賣。
但看了花興隆的銀行卡流水,一切都理順了。
因為他有個賭狗兒子,任憑老花投下多少錢,都無法填滿這個坑。
銀行卡的流水顯示,一周前花興隆曾往海獸博彩公司轉賬10萬,半天后又轉賬了250萬,但這筆錢後續並未轉回,所以很可能被這個賭狗兒子再次輸光。
順着這個線索,紀修隨即調取了花興隆的借款借貸記錄。
得到的結論讓案件出現轉機。
花興隆在一周前以抵押借款的方式找曙光銀行借了250萬。
這筆錢,顯然被用於賭博。
了解到這裏,紀修腦補出一條完整的犯罪時間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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