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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羨的一番話也叫裴芙與潘寶珠徹底清醒過來。
——這不只是在農家被打罵長大才被侯府接回來的可憐蟲,更是建文帝聖口親封的郡主!
她們本地慶華大長公主的嫡孫女獲封縣主都被人人奉承避讓,她們母女更是時時追着捧着,更遑論郡主之尊。
那可是僅次於公主的高位了。
若嚴格論起來,她們方才的言論更可以說是辱罵皇室。
這罪名
潘寶珠還沒想到這一層,裴芙卻已經慘白了臉。
趙瑾則意外的看着裴羨。
即便堪稱一步登天,這孩子也從未以勢壓人過,得了爵位高興的點也在於是裴西嶺給她求來的,而並非爵位本身,今日倒是氣場全開,隱隱還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勢。
簡直太颯了!
她看着裴羨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而裴芙的心情就不是那麼美妙了。
縱然不信裴羨真敢將親姑母送進大牢——除非她不想要名聲,可裴芙還是不敢再將裴羨得罪太狠了。
欺軟怕硬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裴羨郡主的身份能為潘寶珠帶來不少實際利益,至少在京城貴女們出門交際時,潘寶珠能被高看一眼,更有機會結交到權貴,甚至說親
想到自己回來的目的,裴芙勉強壓住心中對裴羨的不滿。
且等着的。
遲早收拾她!
想罷,她臉上復又掛上笑意,硬着頭皮頂着裴西嶺冷沉的眼神上前拉着裴羨的手:「哎呀,咱們一家人的事,何至於要鬧得如此地步,羨丫頭別生氣,你表姐不過同你鬧着玩,你相處時日多了便知道,她最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且心軟呢!」
她給了台階,礙於裴西嶺和那點子血脈,裴羨便也順勢下了:「姑母說的是,咱們一家子自沒什麼可計較的,只是對於表姐和表弟,您最好還是約束約束,今日是衝撞到了我母親和我,咱們一家子自不計較,可放在外人身上就沒這樣輕易善了了。」
聽到她這話,裴芙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她給了台階,裴羨還真就敢下,還敢這樣說她寶貝閨女和兒子,得寸進尺不過,嘴臉竟也如此難看!
她拍了拍裴羨的手,強笑開口:「自然,羨丫頭放心便是。」
裴羨點頭:「既如此,表姐和表弟是否該同母親與我道聲不是?」
這般模樣,倒是將趙瑾的做派學了個十成十。
趙瑾眼神欣慰,暗暗點頭。
裴芙則眼睛猛然睜大許多,胸口起伏也瞬間急促了些。
「姑母不願意?」裴羨微微挑眉,「若非我反應快,依表弟那一下,現在躺在床上請太醫便是我,表姐掌摑於我,更言辭難聽地辱罵我,這樁樁件件,若計較起來,怕要他們不好受,我只要句道歉,姑母覺得這可過分?」
「不過分,自然不過分。」裴芙應了一句,便又道,「不過到底是一家人,哪就要算的這樣分明」
「親兄弟尚且明算賬,更遑論動輒辱罵毆打的親人,我雖知道表姐表弟不是故意,可若傳出去旁人卻不會這樣想,道個歉也算有了堵住外人口的理由,姑母說,是也不是?」裴羨截住她的話頭,笑看着她。
裴芙咬了咬牙,轉頭瞪了潘寶珠一眼,又拉過潘寶俊:「兩個孽障,還不向你們舅母和表妹道歉?」
潘寶珠方才雖被嚇住,可到底是個記吃不記打的,聽到裴羨的話就不樂意了。
但她也不敢違逆裴芙的意思,裴西嶺森冷的眼神也還盯着呢。
她只能慢吞吞上前,不情不願卻恭敬十足的與潘寶俊一起行了一個大禮:「寶珠多有不敬,望舅母與表妹容諒。」
事都被裴羨頂了,趙瑾也樂得輕鬆,點點頭便罷。
見她連個免禮的話都沒有,裴芙又咬牙生起氣來。
滔天軍功就換了個一品誥命和從一品爵位,還是給趙瑾和裴羨這兩個她厭惡至極的人,大哥腦子真是壞透了。
與其給這兩個就會仗勢欺人的賤人,還不如給了她和寶珠,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等等!
她忽地一怔,連旁邊寶珠埋怨的眼神都沒看到。
趙瑾不知她在打什麼主意,待潘寶珠姐弟倆退去一旁,她便緩緩起身:「二妹遠道而來,要住在何處侯爺看着安排便是,我身子不適,便先回去歇着了。」
裴西嶺一愣。
叫他安排?
他哪會這些?
裴芙也不由皺眉:「大哥是男人,哪懂這些中饋活計?大嫂豈非太為難人?」
礙於方才裴羨一鬧,她也不敢再口出狂言,連說話都溫和了不少。
趙瑾則笑了笑,輕拂着袖道:「難得聽二妹叫一聲大嫂,竟叫我一時有些受寵若驚。」
裴芙僵着臉道:「三年未回,方才有些激動,沒有問候大嫂,大嫂見諒。」
趙瑾不置可否:「無事,二妹向來肆意慣了,我自不會同你計較。」
也不稀罕你那聲大嫂。
要不是沒和離成,誰在這受你這窩囊氣。
她理了理衣裳,便準備離開。
「大嫂——」裴芙忙叫住她,「大哥不懂中饋,我們的住處還要您安排才是啊。」
說是住處,也不過就是好聽點的說法。
裴西嶺吩咐下去就有人辦,平陽侯府也留着裴芙的院子,她急的是衣裳首飾和一應份例問題,固然裴西嶺能吩咐,可後宅那點事誰不懂?
衣裳是不是應季,合不合身,花色是不是流行,首飾是不是精巧,甚至伺候的下人得不得用,那都要主母盯着把關才行的,縱然以前的趙瑾不理中饋,也是有惜春等人料理得當的。
如今趙瑾直接撒手不管,急的就是裴芙了。
聽說趙瑾的錦繡坊還新出了不少什麼面膜面霜的,好用的不行,名聲都傳到她們那裏去了,她還想要幾十套呢!
想到這些,裴芙心下倒有些後悔將趙瑾得罪的太快。
趙瑾就很光棍了,直接道:「二妹既能在侯府任意跑,想來一個住處不在話下,我便不在你跟前逞侯夫人的威風了,二妹自便便是,到底你才與咱們侯府之主更親近。」
裴芙臉色不太好看。
裴西嶺倒很快開口:「女子出嫁便冠夫姓,只如今說來,自是夫人更親近,血脈再濃,到底是客了。」
這是照着裴芙臉打了。
趙瑾滿意了些:「侯爺說的是,二妹也不容易,便是先前侯爺戰死,妹夫家的婆母要伺候,二妹也沒能抽出空回來憑弔,只侯爺平安歸來,二妹才得空向婆母請出了假,回來見兄長。」
「你胡說什麼!」裴芙終於忍不住狠狠瞪着她,「我那是因着大哥離世,幾番痛不欲生,只憑着一口氣吊着,哪裏還能長途跋涉——」
「二妹說的是。」趙瑾才不耐煩聽她掰扯,只道,「你兄妹感情深厚,我這做大嫂的也該有些眼力見,便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任裴芙如何喊都沒回應。
裴羨對裴西嶺屈膝一禮:「女兒也告退。」
裴歡顏忙跟上:「女兒告退。」
兩人快速跟着溜了,留下裴西嶺看着她們的背影乾瞪眼。
第149章 大嫂豈非太為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