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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事趙瑾沒再關注——因為春闈要放榜了。
裴西嶺一個月前就在緊張了,隨着放榜日臨近,他也愈發控制不住情緒,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架勢,連懷裏甜甜的小閨女都不能叫他放鬆心情。
趙瑾見他這模樣,索性拽着他一起讀起了書。
在發現讀書果然能叫人暫時忘卻外物後,但凡裴西嶺在府,都沒等逃過知識的海洋,甚至暢遊的都有些暈水了。
他再沒時間和功夫想七想八。
直到放榜當日他才又恢復了原先那坐立不安的狀態。
趙瑾沒勸他。
她自己也緊張着呢。
兩人起了個大早,洗漱後一邊哄着小閨女和小兒子,一邊堪稱煎熬的候着時間。
裴羨與裴承允先後腳來請安用膳。
見裴西嶺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裴承允接過糕糕抱着,寬慰了他一句:「父親母親不必擔心,兒子有信心高中,無非名次高低罷了。」
「為父知道。」裴西嶺緩了一口氣,「你的才能本事不必說,便是閉着眼睛都能高中,只是這年頭宵小繁多,若有那與為父敵對之勢力作祟,難保不會對你下手,好重重打擊為父,其心實在可誅!」
聽出他在內涵誰,趙瑾嘴角一抽:「你大可放心。」
二皇子不至於幹這沒品事。
一個裴承允也不至於叫他草木皆兵。
裴西嶺眉頭未松:「便是無人作祟,也難保有那謄抄的人不盡心,若錯字漏字,甚至字體不端,或是他們不盡心,漏了你的卷宗,或是」
他滔滔不絕地想着各種可能性,越說越緊張。
饒是同樣緊張的趙瑾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還是那句話——大可放心。
幸而裴承允穩得住,沒被他給帶跑了去,還溫聲安慰着他,不見絲毫不耐煩。
都不知道當爹的是誰,考試的又是誰。
若非裴承允勸住,裴西嶺甚至想自己去瞧榜單。
趙瑾實在不忍直視,索性低頭逗閨女,眼不見為淨。
終於在日頭上移之時,終於到了放榜的時辰,大約在小半個時辰後,小廝那喜悅而高昂的聲音遠遠傳來:「恭喜侯爺夫人,三公子高中貢士——,恭喜侯爺夫人,三公子高中貢士——」
裴西嶺耳力好,聽清的瞬間便喜笑顏開,一下站了起身,聲音難掩激動與狂喜:「中了、中了!!!」
說罷,他直接朗聲大笑。
他從未有這樣表露情緒的時候。
同樣欣喜的趙瑾看了他半晌,忽地想起在現代時曾學過一篇叫《范進中舉》的文章。
不過好在裴西嶺雖然狂喜不掩,但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緒。
裴羨也面帶喜色,對裴承允連連道喜:「恭喜三哥高中,也祝三哥金榜題名,打馬遊街!」
在這個時代,只有殿試之後的榜單才算金榜。
只有進士的名字才能上金榜。
可饒是如此也夠叫人高興了。
那報喜的小廝很快就暢通無阻的進了正院,高聲對他們道喜:「恭喜侯爺,恭喜夫人,三公子高中貢士,還是僅此於會元的好名次,恭喜侯爺夫人!恭喜三公子!恭喜郡主!」
僅次於會元不就是第二名?
趙瑾幾人眼中驚喜更甚。
只有裴承允還算淡定,問小廝道:「會元可是寇丞寇公子?」
「是,正是寇舉人!」小廝忙回答,轉而又笑道,「瞧奴才都高興傻了,是寇會元才是!」
裴承允微微頷首,沒再說什麼。
如果是寇丞,那他輸的不冤,也服氣。
趙瑾高興過後,便對惜春道:「今兒府中大喜,所有人都多封三個月月銀,修竹院的人雙倍,三公子貼身的小廝書童多封三百兩銀票,再加一套文房四寶,還有報喜的——」她看向下頭的小廝。
後者機靈得很,立即接話:「奴才常貴謝夫人賞,祝三公子殿試大捷,蟾宮折桂,登科及第!!」
趙瑾一下笑意更深:「給他包一百兩。」
「奴才謝夫人賞!」小廝臉上喜色更甚。
「是!」惜春也笑着福身,「賞銀荷包咱們都是準備好了的,就盼着今日呢,奴婢這便去!」
「對,對。」裴西嶺也忙補充,「還有道喜,趙府周府,承恩公府,杜府和安陽郡王府,都要通知到位,快去!」
「是!」
「父親早便關注着的,今兒應也遣人去瞧榜單了,想來這會兒也知道了。」趙瑾笑道。
「那也要通知!」裴西嶺異常堅持。
只通知這幾家已經很低調了好麼。
說罷,他驚喜而極其欣慰的眼神轉向裴承允,語氣更難掩激動興奮:「好,好,你真是真是沒辜負為父與先祖們的期望啊,第二名第二名」
「管家,快開祠堂!」
裴承允這回沒攔着,只是道:「族譜單開一事便等兒子殿試之後吧,也好叫列祖列宗都知道,兒子沒給他們丟人。」
「對,應該的,今日先敬告先祖,叫他們都高興高興。」裴西嶺點頭應是,再沒有不應他的。
就他這勁頭,趙瑾都懷疑來日三兒子當真打馬遊街,他也能真給三兒子當祖宗供着。
不過誰叫兒子爭氣呢。
會試第二啊!!
會試不同於鄉試,只有第一名稱會元,其餘都統稱貢士,時下大多數人的目光也多聚集在會元身上。
可無論旁人如何,三兒子這樣成績都足以叫他們驚喜至極,再沒有不滿意的了。
莫說裴西嶺瘋魔似的大笑,趙瑾這個現代人也激動得很。
待自家人高興過後,報喜的人也來了平陽侯府,敲鑼打鼓好不熱鬧,一路過來不知吸引了多少視線。
紅封是趙瑾叫管家早就準備好了的,來報喜的人人都有個大紅包。
趙老爺夫妻又是頭一個過來的,甚至都沒等到明日。
他看向裴承允的眼神更是老懷欣慰:「好啊,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績,日後必大有可為,不過切莫恃才傲物,驕傲自滿,須知人外有人,務必心懷謙遜,精進不休。」
裴承允頷首:「外祖父箴言,孫兒謹記。」
看他這模樣,趙老爺又是連連點頭。
不驕不躁,心態從容,是個好苗子。
反倒是他瞧着孩子爹媽有點過於心花怒放和浮躁了,沒點長輩樣兒,連個孩子都不如。
裴西嶺聽到兩人的話,也跟着道:「你外祖父說的是,會試過了還有殿試,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準備,你也莫要懈怠才是。」
裴承允繼續點頭:「父親放心,兒子必不敢鬆懈半分。」
趙老爺接話:「殿試只考策題,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也只有他這種曾中過狀元的才敢說殿試簡單了。
他看向裴承允:「當下時政,民生經濟,治國安邦,鞏固政權之策,皆有可能會考,你可有頭緒?」
裴承允凝神想了想,道:「圖爾一統,漠北異動,年前牽連甚廣的江陵貪污案,還有當下農耕生產停滯不前,亟待解決的農具與田地問題。」
聞言,趙老爺眼含讚賞,不過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道:「這幾日多去周府走走,閒暇時間也可來找我,咱們多聊聊。」
「是。」
看着這一幕,趙瑾眉梢微挑。
押題麼?
看這模樣,三兒子好像還押得挺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