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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大家只是疑惑四皇子此舉,也有不少覺得他在憋大招的。
轉機發生在這日晚宴。
自春獵第一日大家齊聚一堂後,後頭便是自由活動了,也是放鬆心情的意思,只每隔幾日聚一聚便好。
今日正是第二回宴會。
人來得跟上回一樣齊——除了一個半殘一個禁足的八皇子夫妻。
因為還沒收到裴承州的消息,趙瑾實在是懸着一顆心,實在沒什麼心思參宴,偏生在這皇權至上的時代,皇帝一聲令下,他們再不情願也不得不來。
不過建文帝是個懂些人情世故的皇帝,席間對平陽侯府頗為關懷照顧。
裴西嶺應對自如,趙瑾提着一臉感激隆恩浩蕩的模樣不說話。
她是懷疑過建文帝刻意打壓的,畢竟圖爾盡在他掌握,在他們都不覺得會出意外的時候,偏偏這麼巧裴承州就出了事,這可是如今外人眼裏板上釘釘的平陽侯府繼承人。
不過裴西嶺安了她的心——不知他同建文帝有過什麼樣的過命交情,叫他對後者深信不疑。
趙瑾不懷疑他的智商,所以選擇暫時相信他的說辭。
「州哥兒那身板素來壯實,這點子小傷豈能傷到他?裴兄與嫂子安心便是。」說話的是安陽郡王,在建文帝面前他也絲毫不掩飾與裴西嶺義結金蘭的事實,一口一個裴兄叫的敞亮。
柔嘉長公主也道:「前幾日福安驚馬,安然無恙,想來世子也是如此,同為兄妹,他們的命數便不會相差太多,最終不過虛驚一場罷了。」
她這話說得實在好聽。
裴西嶺鄭重向兩人道謝。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祈禱,還是就這麼巧,秦王世子的奏摺又在滿堂眾人時呈了上來。
趙瑾手下立時攥得死緊。
裴羨與裴承允神色也不輕鬆。
建文帝迅速看過奏摺後,也沒賣關子,立即開口:「平陽侯世子轉危為安,已經醒來,後頭只需養好傷便無礙。」
沒事了??!
趙瑾的手一下鬆了開來,裴羨臉上帶着明顯的喜色,裴承允身子也不復僵硬。
裴西嶺立即起身回話謝恩。
建文帝面上浮現三分笑意:「吉人天相,必有後福。」
裴西嶺臉上也不自覺帶出淺笑,拱手應下。
殿內眾人紛紛道喜,甭管他們心裏怎麼想,至少面上笑得都很開心。
好半晌後才揭過這一茬,眾人的話題轉了一轉,不知怎的便到了叫青年才俊當眾獻技的話題。
建文帝眼神終於動了動。
現場瞧瞧未來棟樑們的長處,日後也好知人善任。
他利索點了頭。
也不拘身份年紀,只要誰有意便可上來。
想在皇帝面前露臉的不在少數,在丞相家三公子一場舞劍後,青年才俊們便迅速積極起來,個個鉚足了勁兒表現。
裴承允不知是不是心下高興,也上去撫了一曲琴。
建文帝看他很是順眼,眼裏都帶了幾分笑意:「探花郎才高八斗,曲藝竟也如此精通。」
「不敢當皇上盛讚,微臣只是略通琴曲罷了。」裴承允謙虛回話。
趁着兩人你來我往說話,趙瑾佯作不經意地掃了高台上的建文帝一眼。
建文帝好像是真的很喜歡裴承允。
他還真是顏控啊。
張口閉口還都是探花郎,可見是真的滿意這個頭銜。
待她緩緩看向殿中央的裴承允後,又瞬間理解了建文帝。
絕頂美色又滿腹經綸的臣子,還多才多藝,只靜靜站在那裏就夠吸引人了,看着他滿眼欣賞的可不止建文帝呢。
等到裴承允回來落座,裴羨笑着小聲說道:「我還以為三哥要作詩呢。」
「為何要作詩?」
「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也最能顯你才氣的麼?」
「我才氣如何,如今誰不知道?」裴承允看她一眼,「而我曲藝如何,他們卻並不明曉。」
裴羨愣了一下。
所以你是單純上去顯擺的?
建文帝還在同裴西嶺聊着裴承允,言語間頗多讚譽,叫那群青年才俊酸了一把,也叫許多夫人貴女們亮起了眼睛。
趙瑾只看着她們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又有得忙了。
「父皇說的是呢。」七皇子也來插了一嘴,「才氣無雙也就罷了,難得的是連容貌都那樣出色,往昔只覺二皇兄與五皇兄各有千秋的美貌,如今竟也有人能與他們平分秋色了。」
他言語間的讚賞絲毫不遜色於建文帝。
卻叫滿殿寂靜一瞬。
直到被二皇子陰惻惻瞪了一眼,七皇子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個好男風的名聲,方才那話放在他身上,不是讚賞,反而更像是覬覦人家美色。
他抬頭去看建文帝,果然觸及到後者警告的眼神。
他有點委屈,但還是識趣地閉嘴了。
寇丞的名聲不能敗壞,他父皇的探花郎名聲也不能敗壞,只有他的名聲不要緊唄?
越想越氣,他轉頭給二皇子狠狠瞪了回去。
「啪——」
正在這時,傳來一道碗碟落地的清脆響聲。
眾人循聲看去,正是四皇子妃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她似乎也嚇了一跳,忙就要起身告罪。
看着她懷着孕還被四皇子小心扶起的模樣,建文帝擺擺手:「無礙,坐吧。」
「謝父皇。」四皇子夫妻忙謝恩。
「小四媳婦兒身子也有快四個月了。」皇后笑看了四皇子妃一眼,對怡嬪道,「含飴弄孫,你可有得趣味了。」
怡嬪笑着開口:「說起含飴弄孫,也該是臣妾恭喜娘娘,您亦有天倫可享。」
皇后才是名正言順的嫡母、皇祖母。
後宮女人個頂個的會說話。
建文帝眼中也帶上了笑意:「小四頭一個孩子,你二人都該盡享天倫。」
「皇上說的是。」皇后滿面笑容。
這時四皇子緩緩起身,拱手開口:「稟父皇,先前太醫診脈,說這一胎懷相併不好,也極費人的精氣神,兒臣實在擔憂,懇請父皇允准,叫兒臣在府陪伴妻兒,暫緩上朝。」
「」
他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都是人精,這話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四皇子這哪是暫緩上朝,他是要退出奪嫡之爭啊。
許多人瞬間想起先前四皇子的種種騷操作,總算明白過來這是早早就開始鋪墊佈局了啊!
而反觀餘下的四皇子黨,個個老神在在,半點沒有驚慌之色,顯然早就知道了。
可四皇子退出,他們焉能得好?
誰給他們的勇氣老神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