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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裴羨道:「若棄車保帥,他自可脫身,單看他舍不捨得下這十多年的父女情。」
「未必。」周念慈卻搖了搖頭,「從前大家不知只因他瞞得夠緊,可一旦有了線索,帶着答案去找證據便容易得多,只要有心探查,便不難知曉真相,而在此基礎上,他願將女兒嫁給二皇子」
正是奪嫡緊要關頭,說他沒點心思誰信?
直隸總督之位非帝王心腹不可勝任,可若這心腹已有異心,還能不能獲得帝王信任可就難說了。
棄車保帥不難,難的是如何博得建文帝信任,叫後者相信他沒有站隊異心。
裴羨也明白過來,不由蹙眉:「六皇子此舉未免過於針對徐總督,若後者就此走了下坡路還好說,可若他這直隸總督的位子依然坐得穩,那豈非平白樹敵?」
趙瑾也沒想明白這點:「他不是如此莽撞之人,應是還有後手吧。」
裴羨點點頭,繼而便笑了:「母親費心策劃的離間計叫二皇子攔的沒影兒,倒是六皇子,只是派人告訴宋側妃徐夫人慾叫嫡女進二皇子府就叫她將自己的底兒當眾漏了個乾淨,四兩撥千斤就算計了一場,不僅將人心拿捏的極准,連時間都掐算的恰到好處。」天生就是個搞權謀的好苗子啊。
周念慈掩唇一笑:「二皇子約莫還以為那是六皇子的人呢。」卻沒想到後頭還有個趙瑾,他正兒八經的政敵是一點沒防住。
趙瑾想了想,對惜夏道:「多關注着徐夫人,看她接下來會如何。」
「是。」
周念慈摸着如意的頭,笑盈盈開口:「今日這場熱鬧叫大家看了個盡心,只恐二皇子府後院要着火了。」
宋妙雲掀的可不止她一個人的底兒,還有二皇子的底兒呢。
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後,京城眾人無不在心中暗罵二皇子奸猾,一個閨女套牢了兩個爹,還附帶個宮裏剛生了受寵小公主的徐婕妤,說他渾身長心眼真是沒冤枉了他!
而今日這一遭雖說沒有太明顯的算計痕跡,似乎單純只是宋妙雲自己單方面對徐夫人的敵意和蠢笨的腦子暴露了她自己,但生在高門大宅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心機與多疑,單看這一出背後最得利的是誰就分明了。
雖沒有十足證據,但他們心裏的猜測也不需要證據。
經此一遭,無論二皇子與徐總督究竟有沒有結盟,只怕都要歸於沉寂了。
只是如裴羨不解的一樣,這樣明顯的針對徐總督,說不得反噬自身也未可知。
有不少人感嘆六皇子年輕氣盛,只顧着離間二皇子與徐總督,卻沒有顧忌到此舉是將後者得罪得死死的。
正如趙瑾費盡心思都只敢繞着彎算計一樣,正是擔心叫徐總督察覺端倪,平陽侯府勢大沒錯,但想一舉錘死徐總督卻到底艱險,一旦被後者逮着機會反擊,那麻煩的就是自家。
而反觀六皇子似乎就沒有這個顧慮。
要麼是他有後手能錘死徐總督,要麼就如大家猜測的那樣,他年輕氣盛,只是在得知宋妙雲的身份後驚慌擔憂之下才貿然下手的。
畢竟直隸總督的權利那可太大了,一旦叫他站了二皇子,對六皇子絕對是不小的打擊。
不過現在大家也不急,六皇子究竟有沒有後手,馬上就見分曉了。
在滿京吃瓜的當口,趙瑾也回了府。
只是她剛回正院,轉眼又傳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長寧郡主沒了?」
惜夏微微蹙眉:「據聞是在韓家出的事,長寧郡主落入水中,溺水而亡,當時僅韓三夫人在側。」
趙瑾皺起眉頭。
惜夏繼續道:「據遠處的丫鬟所言,是聽到長寧郡主與韓三夫人似乎起了衝突,隨後便不知為何,郡主落入水中,韓三夫人慌忙叫人,等到郡主被救上來時,已經沒氣了。」
趙瑾頓了片刻,才道:「這就是二皇子的後手麼?」
「宋妙雲身份暴露的事才傳出去,二皇子只怕也是才得到的消息,動作不會這樣快——」周念慈話未說完,也反應過來,「他大抵先前便料到六皇子會離間他與徐總督,長寧郡主算是他的反擊?」
裴羨道:「可長寧郡主沒了能牽扯到六皇子麼?」
「韓家三房都是六皇子的人,安陽郡王如今並不知情,不過二皇子會叫他知情的。」
安陽郡王是沒實權,但高低也是個宗室郡王,尤其建文帝不知是何原因,對他還頗為縱容,只他造成的麻煩就夠六皇子喝一壺了。
若二皇子再推波助瀾一把,後果還真未可知。
裴羨嘆了口氣:「六皇子對二皇子也有防範,但只怕沒料到他會將安陽郡王府也扯進來,倒是失算了。」
六皇子前腳叫二皇子栽了個大跟頭,二皇子反手就給他樹了個敵。
竟是不逞多讓。
「他們一天天可真有精力。」趙瑾感嘆道。
她雖然愛卷,但這種堵上命的陰謀算計卻是半點不想沾染的,若非身在局中避不開,她是真想帶着一家子先走個三五年,等塵埃落定後再回來。
留在京中,她總有時不時一刀噶了二皇子的衝動。
「母親,那我們眼下是不是該去安陽郡王府瞧瞧?」周念慈問道,「雖說在這時候上門不合規矩,可我們同安陽郡王府的交情不淺,若只等弔唁再上門,未免太過冷情。」
趙瑾也點頭:「是該去。」
長寧郡主不是個好玩意兒,但安陽郡王屬實不錯。
且裴西嶺對於安陽郡王『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之言後來也漸漸默認了下來,兩家交情愈發深厚,這樣的大事是該率先上門一趟。
話落,哄着如意和糕糕自己去玩後,她們便再次準備出門。
「倒是連衣裳都省得換了。」周念慈低頭看了看,不由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