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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如意的態度,裴家人倒是還好,畢竟習慣了,不過與如意不熟的永嘉帝心下就複雜多了。
貼心乖巧不假,卻沒想到這小姨子是個自來熟。
偏生如意說完,還轉頭看他,一臉認真的徵詢:「姐夫你說呢?」
平生第一次,永嘉帝竟有種被問住的感覺。
依然是裴西嶺救場:「你姐姐姐夫新婚,不可隨意打擾。」
見如意不太樂意地想要反駁,趙瑾也忙道:「你父親說的是,待過幾日母親帶你們進宮看姐姐,不過近日你姐姐且忙呢,沒時間陪如意玩,如意若進宮,只恐要累着姐姐的。」
「如意才不是要姐姐陪着玩,如意只是心疼姐姐。」如意為自己正名了一句,但還是聽進去了她的話,「我叫劉管事做些補湯,姐姐帶回去喝,且先補補,待你忙完如意便再帶上補湯進宮看你。」
劉管事是膳房管事,手藝一絕,向來極受如意推崇。
裴羨笑着抱住她:「多謝如意,姐姐一定喝得乾乾淨淨。」
「姐姐知道誰對你最好,如意便知足了。」
永嘉帝選擇性忽略她拉踩內涵的話,心下終於鬆了口氣,同時也更堅定了小姨子貼心乖巧的念頭,覺得以後可以對她再好些。
回門禮是要守的,兄弟姐妹間也要互相改口。
永嘉帝倒是隨和,堅持與裴羨一起改口行禮,裴西嶺和趙瑾卻不敢真就那樣坦然受了,一樣堅持行了君臣禮才罷休。
同時該給的見面禮也給到位了。
輪到裴承州夫妻倆和裴承允時,三人雖也客氣恭敬,但見面禮卻沒含糊,給得很是大方。
「多謝二哥二嫂,多謝三哥。」永嘉帝接得也很坦然自在。
裴承允嘴角一抽:「皇上客氣。」
總覺得這位臉皮厚了不少,是錯覺麼?
輪到如意糕糕和珩兒時,永嘉帝作為姐夫和小姑父也很大方,出手就是銀票玉佩和一些有趣小玩意兒。
見三個孩子都露出笑臉,他也含笑道:「待開朝後上書房也開課了,如意糕糕一起進宮,倒可日日都見着你們姐姐了。」
兩個孩子也想起這茬,又高興了不少。
日日相見,這就與在家裏時沒什麼不同了,兩人終於將這個姐夫看順眼了不少。
「不過如意年紀已經不小,再去上書房是否不妥?」裴西嶺猶豫道。
「無妨,如意天賦極好,上書房本也該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之地,太傅們學識淵博,僅囿於男女之別反而扼殺孩子成才。」
永嘉帝的話叫眾人都有些意外。
太上皇好歹還設了個七歲之限,可聽永嘉帝這意思,是準備叫如意在上書房讀下去了?
這其中深意
裴羨的話也證實了他們的猜測:「不止如意,榮安與李家姑娘亦是天資聰穎,該留在上書房好生讀書的,此外若有官宦世家的姑娘們一樣能過太傅考核,可同進上書房讀書。」
當初太上皇隨手一點,誰想點來的三個小姑娘竟都是難得通透有靈氣的,雖也曾氣得太傅們恨不得給她們打包送回去,但天賦毋庸置疑。
所以永嘉帝便也不準備浪費太上皇開的先例,決定將上書房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傳統發揚光大。
如今只是在官宦世家中挑選,便是為了上書房那群人脈,也多得是人將姑娘送進來,太傅嚴格的考核無疑更提高了門檻,將他們的期待拉到最高。
跟飢餓營銷一個道理。
只要卡的夠嚴,大多朝臣就不會只糾結於男女同堂,反而要眼饞同僚多出人脈機會,臉上有光,揪心於自己家的姑娘能不能考得上。
剩下那群實在頑固不化的老爺子們,不成氣候。
都說上行下效,皇宮乃至世家官宦的改變,必然會影響下頭,潛移默化間,民間也更會效仿。
永嘉帝毫不掩飾自己溫水煮青蛙的念頭,此時若換做旁的人,只怕多少也要勸諫一二,怒斥三分亂了綱常的,不過他面對的是已經被煮熟了的裴西嶺父子,後者通通裝作沒聽懂。
氣氛是沒有絲毫影響的。
如意聽着姐夫誇讚的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果然她沒看錯,這是個極有眼光的姐夫。
趙瑾留他們議事,隨後便與裴羨周念慈帶着孩子們回了正院說話。
兩人細細問了裴羨的婚後生活,後者答的也叫她們放下了心。
到了午時,午膳很快擺好,帝後雖是喬裝而來,但到底規矩不能少,趙瑾是按照年宴規格叫下頭招待的。
上了桌,君臣之禮也去了幾分,裴西嶺父子仨借着各種由頭敬酒。
不是勸酒,而是敬酒。
敬永嘉帝功績突出,賀永嘉帝大婚之喜,理由冠冕堂皇到叫人連拒絕都不能,新婚之夜沒喝的酒今日通通補上了。
看着臉色已經微紅的永嘉帝,裴羨有些擔心。
「心疼了?」趙瑾偏頭看她,心裏終於感受到了當初太后那股女大不由娘的無奈。
「母親慣會打趣我。」裴羨餵了珩兒一塊糕點。
「你父親和兩個哥哥可都一樣喝着呢。」趙瑾道,「敬人一杯,自己喝一杯,可沒欺負人。」
裴羨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
她沒有偏心的意思,可三個人輪流敬,只有一個倒霉鬼挨個喝,那真能一樣麼?
周念慈揶揄道:「父親和你哥哥他們有分寸,你把心放回肚子裏便是。」
裴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自是放心父親哥哥們的。」
裴西嶺父子仨當然不敢多灌。
若坐在跟前的還是從前的六皇子,他們高低是要勸個盡興的,誰想太上皇人老成精,馬不停蹄就退了位,回門日坐在面前的成了永嘉帝,父子仨只會比後者自己更關心龍體安危,連烈酒都不敢上一盞,生怕年輕力壯的皇帝喝出個好歹。
一頓飯下來別說醉了,永嘉帝連走路都穩穩噹噹,腦子更清楚得很。
膳後,估摸着他們應該要回宮了,不過趙瑾還是意思意思問了一句:「臣婦叫人準備院落,皇上歇息片刻解解酒?」
永嘉帝順坡就下驢:「有勞岳母。」
「皇上客氣。」
趙瑾客氣一笑,很快吩咐下去了。
她也沒指望能再留下閨女說說話了,叫人準備東西都是雙份的。
果然,永嘉帝牽着裴羨的手就去休息了。
看着兩人的背影,裴承允眼神複雜。
他的直覺沒錯,永嘉帝臉皮是真的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