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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得知這個消息,鸞鳳宮內的氣氛有些凝滯,全然沒了方才的輕鬆自在。
盧恆溫聲寬慰道:「禍兮福之所倚,險象環生未必不是柳暗花明之時,還望母后與夫人寬心才是。」
皇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說的不無道理。」
趙瑾也向他點頭:「多謝駙馬寬慰。」
「姨母客氣。」
「所以三哥哥會有事嗎?」應是聽懂了他們的談話,糕糕如意都是一臉擔憂模樣,眼中還隱隱含淚。
「就你三哥哥那心眼比篩子都多的人,怎麼可能出事?」玉華公主將如意摟在懷裏,拍着她的背輕哄道。
盧恆也摸了摸糕糕的頭,輕聲開口:「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糕糕小臉上有擔憂也有失落,蔫頭耷腦地點了點頭。
出了此事,趙瑾也沒心思再閒聊,沒坐多久便道了告辭。
皇后也知道此事徒勞寬慰無用,便只能拍了拍她的手,順勢賜下了不少賞賜。
安不了趙瑾的心,卻要叫外頭人看到。
畢竟都知道這場刺殺是沖誰來的,裴承允純屬無辜受累,皇室總該表個態。
如意糕糕也知道現在不是鬧的時候,也沒提再去公主府那茬,乖巧地就跟着離開了。
回了府里,趙瑾臉色便再無掩飾地沉了下來。
周念慈道:「先前父親已經派了一隊人去隴西接三弟了,不過母親若不放心,咱們自己再派些人去接應六皇子和三弟?」
「自然是要的。」趙瑾點了點頭,「我方才已經叫人去請你父親回來了,人手的事還要他來安排。」
她手下的人做生意和辦些差沒問題,但論起真刀真槍正面對打,到底不及裴西嶺親手訓練出來的人。
裴羨道:「三哥受傷,我們府中派人去接應也是常理,不如便叫常管事領一隊府衛去迎,私底下再派一隊身手更好的隱匿蹤跡前往隴西。」
「甚好。」周念慈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趙瑾也很快就叫惜夏去前院找常昆了,他是裴西嶺親口認證過的本事過人,更難得忠心不二,是最好的人選。
暗地裏的人手還需裴西嶺來妥善安排。
想也知道二皇子不會只派這麼一回刺客就了事,就算今日六皇子遇刺身亡的消息當真傳來,只怕他也是要派人試探再三確認,再順手補上幾十刀都不奇怪。
六皇子和裴承允從隴西回京城這一路,必定是險境重重的。
可沒人比二皇子更懂斬草除根了。
裴西嶺很快就回府了,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我已叫人去接應六皇子和允哥兒了,都是身手頂尖又敏銳機靈的。」
「已經走了麼?」趙瑾道,「再帶上兩個大夫,太醫也並不完全可信。」
「我都安排了。」裴西嶺出言安了她的心。
趙瑾點了點頭:「那便好。」
如今他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六皇子那邊也有安排,不必着急。」裴西嶺倒是穩得住得很,一點不見慌亂,「他有防備,也有預料和實力。」
趙瑾也覺得六皇子不至於在有防備的前提下還能中計。
當死對頭當了這麼久,沒人比他更了解二皇子是個什麼德性。
裴羨問道:「父親可知回來稟報的是六皇子的人,還是隴西官場的人?」
「是六皇子的人。」裴西嶺道,「他是日夜兼程策馬回來的,滿身是血的跑到城門口後就倒下了,拼着最後一點力氣喊出六皇子遇刺重傷昏迷,允哥兒也受波及被傷後便也昏迷了。」
「那此事應當瞞不住了。」
裴西嶺點點頭:「百姓是最先知道此事的人,也很快便傳開了,那時你們在後宮,得到消息反而晚了一步。」
「外頭如何說?」趙瑾問。
「隴西貪官不忿處置,遷怒六皇子,遂在其離開鬆懈之時命餘黨伺機設伏,以報抄家滅族之恨。」
「他這時機選得可太好了。」裴羨若有所思。
連替罪羊都是現成的。
「只望六皇子有所防備,能抓住些把柄,便是不能一舉扳倒幕後真兇,至少也得咬下他一塊肉來。」周念慈輕聲開口,話中卻也有着不確定。
二皇子心思縝密,可沒那麼容易被抓住狐狸尾巴。
「對了,翰林院掌院學士一職定下來了。」裴西嶺忽地道,「是屈學士。」
趙瑾這回是真驚訝了:「他老人家還能出來走動呢?」
當初在二皇子府那場不知名的刺殺可差點就要了他老命,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堪堪給命從閻王爺那拉了回來,但到底年紀大了,受過致命傷撐不住是常理,聽說老人家十天有八天都是躺着過的。
建文帝未曾令他辭官榮養,但滿京人都知道屈學士前程也就到這了。
裴西嶺面色平靜:「貪心不足,以命相熬罷了。」
「二皇子也是一點利用價值都不放過啊。」
屈學士本已就是內閣閣老了,如今又掛了個翰林院掌院學士之職——雖然實權不足,但到底是個從二品,就這樣給了二皇子黨到底便宜他們。
對手的上進和成功往往更令人揪心。
那就祝屈學士好運吧。
小老頭慢慢熬。
六皇子遇刺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傳了個遍。
百姓到底單純些,稍被引導便以為當真是隴西那群貪官的手筆,頓時便將那群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馬鈴薯如今已經在民間慢慢推廣開來,百姓們是頭一個得了實在好處的,由此便更念着六皇子的恩,對於敢傷他之人便更加憤怒不已,群情激奮。
而朝堂上那群老狐狸自然看得分明。
畢竟六皇子如今明面上的死對頭也就那一個了。
尤其是六皇子黨,近日上朝時設向二皇子的憤怒仇恨目光毫不掩飾,如果眼神能殺人,二皇子怕是早都不能超生了。
二皇子黨也被死對頭逮着使勁咬,日子過得很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