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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很安靜，除了儀器的滴滴聲，就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誰都沒有開口再說話，所以當傅老爺子那聲嘆息發出來時，傅寒舟聽了個分明。
他輕嗤了聲：「爺爺這麼早過了，是接到了什麼消息？」
算算時間，就算傅老爺子安排了人在周圍盯着，隨時向他匯報消息，老爺子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從老宅那邊趕過來。
能這麼快過來只能說明，從昨天來市區後，老爺子就沒再回老宅過。
他們傅家的產業遍佈全國各地，房產亦是多如牛毛，傅老爺子就是不回去自然也有地方住。
不過自從他徹底接手公司後，老爺子就半退休的住進了老宅，很少在公司露面。這次沒回去，不知道是因為心虛，還是有別的原因……
傅寒舟懶得繼續往下猜，反正這件事肯定與傅澤川有關就是。
傅老爺子踟躕了一下，還是選擇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望着傅寒舟眉眼間的諷刺，他臉色再次難看的沉了下來。
「剛才有人來過？」傅老爺子試探地問。
「您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嗎？傅澤川剛走不到不到二十分鐘。」傅寒舟輕嘲道。
傅老爺子被他的語氣噎了一下，原本還想維持表面上的平靜，可現在看來他這個孫子不想再繼續演下去了。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疲憊：「你在怨爺爺？」
「這對您來說，重要麼？」
明明知道傅寒舟看不見，可面對着注視着自己的那雙黑眸，傅老爺子還是有些無所遁形，下意識想避開。
他稍稍移開視線，這才沉聲回答：「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怨爺爺一直瞞着你，欺騙你。可是你也要理解，爺爺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讓澤川回來，也並不是要讓他跟你爭什麼，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實在非我所願。」
這話傅老爺子倒是真心的。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讓傅澤川替代傅寒舟成為傅家下一任掌權人，只是誰知道會發生這麼多變數。
這些事，也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了。
「爺爺。」傅寒舟沉寂了半晌，忽然輕輕叫了傅老爺子一聲。
傅老爺子滿含期望地看着他，期待能聽到他的寬容和諒解。
但下一秒，傅寒舟冷笑出聲：「您剛才說的這些話，您自己相信嗎？」
傅老爺子臉色一僵，表情瞬間凝重難堪起來。
傅寒舟仿佛沒有察覺到驟然變化的氣氛，自顧自地說道：「當初我在F國機場遭遇槍襲，要不是陸晚蘇替我擋了一槍，死的就會是我。可你明知道這件事是傅澤川做的，您做了什麼？」
傅老爺子臉色一白，攥着手沒說話。
傅寒舟冷笑着繼續：「您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替他掃清障礙，攔截證據，將他徹底從這件事裏摘的乾乾淨淨，讓我半點線索也查不到。」
「就像這一次一樣，你明知道是傅澤川要殺我，您還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繼續替他隱瞞，企圖掩蓋一切，好讓我放過他。」
「您說您是不得已，那您究竟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會任由他一次次對我痛下殺手，您一次次的幫他掩蓋真相！」傅寒舟每句話，就如同刀子一樣，狠狠割在傅老爺子心上，諷刺的意味濃烈而冰冷：「傅澤川究竟是誰，您敢說嗎？」
傅老爺子震驚地望着傅寒舟，好像第一次知道他心裏有這麼多怨恨一樣。
倒也難怪他驚訝，傅寒舟是一個從小到大，都喜歡將心事埋在自己心裏的人，從不喜歡麻煩別人。這大概還是他第一次，像自己的親爺爺明晃晃的訴說着不公和怨恨。
那麼直白而濃烈，讓傅老爺子避無可避。
他望着眼前這個自己一手培養長大的親孫子，心底的愧疚再次涌了上來。
「這些，我都是有苦衷的。」傅老爺子咬着牙說，但顯然聲音並沒有多少底氣。
因為他自己也清楚，不管有什麼苦衷，他都做錯了一件事。
要不是他偏寵着傅澤川，一次次的幫他，傅澤川也不會因為他的縱容一錯再錯，膽子變得越來越大。
可是現在說後悔也已經晚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只能想辦法儘量讓事情周全。
「我知道你心裏恨我，我也知道澤川這件事辦的實在是混賬，我已經罵過他了。你放心，爺爺從未動過換繼承人的念頭，只要你身體能好起來，整個傅氏集團還是你的。至於澤川，等你好起來後，我會安排他的去處，不會再讓他來打擾你的。」傅老爺子說的鄭重，想到思慮很久，要給傅寒舟一個交代一般。
傅寒舟能聽得出來，這話不是為了穩住他而說的謊言，而是老爺子真心所想的。
不過這些條件的前提是，他的傷勢能徹底好起來。
如果他沒有呢？
答案不言而喻。
傅澤川唇邊勾起一抹冷笑，諷刺地目光掠向傅老爺子：「爺爺，您還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要是我這條腿徹底廢了，您要捨棄的人就會變成我？」
傅老爺子目光閃爍了一下：「寒舟，你也要理解爺爺。爺爺作為傅氏現在的掌權人，必須要為整個家族做考慮。繼承人必須能擔得起整個家族的命運，爺爺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他緩了下語氣，繼續說：「不過你放心，就算最後真的要變成那樣，爺爺也會給你留一部分股份，也會幫你安排好後路的。你不要怪爺爺，這是我現在能想到的，最周全的辦法了。」
傅老爺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不論誰提起來都會覺得，他比他的兩個弟弟都更要適合繼承家業。
傅家的產業，比他個人的感情，乃至親情都更為看重。所以在他掌權的幾十年時間之內，他將傅家的產業擴張了三分之一，才有了傅氏集團今日的盛大輝煌。
在做生意這一面上，沒人比的上他。
他想複製一個跟自己一樣的繼承人來接任，只可惜傅寒舟像的是他的父母，不是他。
以前知道傅寒舟性格的時候，傅老爺子是有些失望的，但後來看到傅寒舟在生意上的天賦後，他又十分驚喜。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我是有苦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