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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硯一哽,謝濟是謝蘊兄長,她的婚事他理應能說得上話,再說如今謝家要靠謝濟撐起門楣,他若是咬定不同意,謝家二老自然也會再考慮。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當初阿蘊在一眾學子裏挑了皇上,我曾為你鳴過不平,你雖出身不在世家,可才華品行樣樣皆是上乘……」
祁硯怔了怔,他不知道當年還有過這樣的事情,情緒有些激動:「那為何最後……」
「阿蘊說,你會是一個好官,會是一個孝子,可她要的是一個夫婿,你不合適。」
祁硯頗覺冤枉,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謝蘊生了這樣的錯覺,他若是能娶得明月,如何會不盡心照料?
「我當初不以為然,但這些年過去,我便越發覺得她說的是對的。」
祁硯臉色逐漸難看:「謝兄,你這是何意?我到底何處做得不好?莫不是因為我與阿雲之事?」
謝濟擺擺手,他不知道井若雲是什麼來路,也並不關心。
「我且問你,你是否會為謝家平反?」
祁硯蹙起眉頭:「若是謝家無辜,我自然會盡力而為。」
「那若是平反不成,你可能忤逆母親,娶罪臣之女為正妻?」
祁硯啞然,許久才開口:「母親最喜知書達理的世家之女,她不會阻攔我與謝姑娘完婚。」
謝濟毫不意外他會這麼說,卻還是嘆了口氣:「祁兄,你的條件太多了。」
祁硯被這話說得臉色青青白白,好一會兒才開口:「謝兄的意思,莫不是要我娶了妻,便枉顧是非,不尊孝道?」
「所以阿蘊才說你不適合。」
謝濟抿了口茶,「她並非不辨是非之人,或許些許作為當不得光明正大四個字,可必定合她心中道義,祁兄你明知她性子如此,卻仍舊諸多顧慮,這般下去,即便你們有機會走到一起,也遲早會反目。」
祁硯垂下眼睛,看不出來對這番話信或不信,可謝濟畢竟與他同窗多年,對他的心思還是知曉幾分的:「你是否覺得,入了你祁家門,謝家事於她而言便無關緊要?」
祁硯這才抬頭:「我並無此意,我知道謝姑娘與尋常女子不同……」
「尋常女子?」
謝濟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眼底露出嘆息來,「尋常女子又何辜,要你這般瞧不起?」
祁硯一時無言,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句稱讚,怎麼也能說錯。
「祁兄,阿蘊要的東西,你給不了,放手吧。」
祁硯被這句話徹底刺痛:「她想要什麼?名分我給得了,寵愛也給得了……」
「她要的是謝家東山再起,是一展抱負不負所學,是站於人前享盡尊榮,」謝濟淡聲打斷了祁硯的猜測,「不是你想給的那些。」
祁硯怔住,回神後卻意外地不覺得驚訝,他口口聲聲說謝蘊與旁人不一樣,可心裏終究還是將她歸在了後宅。
只是他終究有些不甘心:「可今日這幅情形,不過偶然,你們當初選皇上……」
「你如何知道是偶然?」
謝濟聲音一低,他沒再說下去,只一雙眼睛定定地看着祁硯,直看得他後背發涼。
「你,你的意思是……」
祁硯腦海里浮現出一個猜測,驚得他不自覺站起,連連後退。
置之死地而後生……
可這樣的棋太兇太險了,謝家怎麼敢?
中間但凡一處出了岔子,那就是萬劫不復,然而現在又的確是世家皆滅,唯謝家尚在,且挾救駕之恩屹立於千門關之外,旁人輕動不得,若說是巧合,未免太過巧了。
「從頭到尾,都是設計……」
祁硯顫聲開口,眼底滿是驚懼,連謝濟那張平和的臉此時看來都帶了幾分晦澀不明。
「兄長,你又在胡說什麼?」
門外謝蘊的聲音響起來,打破了書房內逐漸凝滯的氣氛。
謝濟抬手開了門,謝蘊就站在門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月色襯得她十分柔和,可祁硯看着,卻怎麼都沒辦法生出以往的渴望來。
「兄長與大人說笑呢,請大人莫要當真。」
她微微頷首,祁硯側開頭,沒有與她對視,卻還是冷靜了下來。
「謝侯說的這些,不論真偽,本官都會查個清楚。」
「本侯說什麼了?」
謝濟攤了攤手,一臉的無辜,祁硯沒有與他多言,抬腳匆匆走了出去。
謝蘊搖了搖頭:「兄長,莽撞了。」
「機會送上門來,莽撞些也無妨。」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一聲,想要保住謝家,保住謝家的尊榮和富貴,他們必須得未雨綢繆,縱然千門關是個不錯的地方,可長居戍邊,遲早會成為下一個靖安侯,他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最後還是要回到朝堂中去。
可若是回去,少不得會走世家的老路,他們必須要給自己找一個對手。
制衡之道,既是帝王之術,也是朝臣生存之則,祁硯如今執清流黨牛耳,又身居高位,是與謝家為敵的最好人選,如此一來,也能制約清流黨,免得他們權勢過大,生出第二次世家之亂來。
「天色不早了,兄長去準備吧,我去請皇上。」
謝濟答應一聲,抬腳就要走,到了路口卻又回過頭來,目光憂慮地看着她。
謝蘊輕笑一聲:「兄長放心,謝家女,永遠是謝家女。」
謝濟眼底都是憐惜:「這麼大的擔子都壓在你身上,這些年辛苦你了。」
謝蘊搖搖頭,她不能只看自己付出了多少,她也得看看自己得到了什麼,謝家當年全力護持過她,給過她過自在日子的機會,只是被人破壞了,既然先皇和殷時都看不得她做個尋常女子,那她也只能反擊。
於是在謝家四面受敵之際,她與父母兄長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抄家也好,流放也好,都只是為了讓世人看見謝家的確已敗,如此才能隱在幕後,靜待時機。
只是他們以為會很久,興許十年,二十年,甚至到下一任皇帝。
可殷稷比他們以為的要果敢優秀得多,登基三年便掌握了足以和世家抗衡的資本,所以在意識到殷稷當真要下手的時候,她才會寫下那封信,將謝家的所有孤注一擲地壓了上去。
事到如今,總算如眾人所願,只是這個局,她永遠都不會告訴殷稷,除了祁硯,也永遠不會再有旁人知道。
她輕吐一口氣,抬腳去尋殷稷,蔡添喜靠在熏籠上睡着了,床榻上卻並不見殷稷的影子,她心裏一咯噔,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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