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空間的扭曲瞬間消失,恢復平靜,現出辛生的身影,辛生單手執劍,劍尖距離殘韌的咽喉,不過數寸,但劍沒有繼續前刺。不是辛生下不了,也不是辛生不想。
而是不能,淚痕突然蕩漾出一團紫色亮光,辛生的所有動作,都突然斷了,停止了,劍意,殺念,內力的運作,瞬間停瀉,僅僅一瞬。但已夠了,一個瞬間,足夠讓辛生殺人,同樣足夠殘韌殺人。
辛生感覺自己開始倒飛,辛生看見噴濺而出的鮮血,辛生的咽喉已被割破,被淚痕割破。殘韌神色平靜的緩緩收劍入鞘,朝摔落擂台上抽搐着的辛生掃過一眼。
開口道「當年我知道你的資質很高,卻沒想到竟然高到這種程度,可惜,如果你真學懂了自私,你今天不會死,甚至會活的比許多人都久,都好。」辛生已經聽不見殘韌的聲音了,斃命過去。
為何,該死的人卻活着……這是辛生斃命前的最後念頭。
一條黑影,飛落擂台,卻是神色冰冷的黑色夕陽。
「原來黑色風暴的夕陽小姐,相信我徒弟的話你也聽見了,他說的不錯,無論你相信與否,你其實根本就是我殘韌的妻子柔可夕。但你現在不是了,若無必要,我還是不想殺死你的,所以,退下去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江湖中,已經沒有我的對手了。」
殘韌語氣平靜的說着,黑色夕陽神色冰冷的道「你殺了我的人,我自然要殺你,準備接招吧。」
殘韌凝視黑色夕陽片刻,語氣平靜的道「既然你黑色夕陽非要找死,儘管來吧。你以為我還會給你機會再第二次用殘夢劍刺進我身體麼?」黑色夕陽一言不發,緩緩拔出殘夢劍。
輕手拋給殘韌,冷聲道「雖然你寧願用你徒弟的命,來演這場戲想欺瞞我,可惜,我黑色夕陽是不會上這種當的。不過是一柄寶劍,我有何不捨得丟棄,我黑色夕陽本就練的是拳掌工夫,劍,不要也罷。」
殘韌毫不猶豫的將殘夢劍接在手中,淚痕收入鞘中,信手撫mo着殘夢劍身,沉聲道「既然你早已死了,乾脆就讓我用這柄劍讓你徹底的死去,出手吧。」
擂台一邊的依紫宵,突然站直了身體,久久正欲開口說話。
黑色夕陽身形化風,拳掌同時朝殘韌攻上,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殘韌面現讚嘆之色,隨手刺出手中的殘夢,直取黑色夕陽身形變化後的唯一致命空門。
殘韌有理由驚嘆,怎麼都沒想到,黑色夕陽同樣得天獨厚的享受了上天賜予的強大功力,更沒想到竟然強到這種程度。倘若不用淚痕只用殘夢,恐怕沒有百招,未必能拿得下黑色夕陽了。
一如當初初遇那般,強大的實力,讓我驚嘆啊……
殘韌想着,殘夢刺出,黑色夕陽的身形突然凝住,原本無法得手的一劍,竟然徑直穿透了黑色夕陽的左胸口。殘韌很意外,意外的睜大了雙眼,這實在很不合理。
「她果真突然恢復記憶了。」依紫宵語氣平淡的開口說着,緩緩坐下,久久笑着道「是吶,我也感覺到他意識的特殊波動了吶。」是的,依紫宵和久久都感覺到了,兩人的感應能力,本就非常人所能比擬,當然能首先察覺。
可惜,殘韌沒有這般敏銳。
黑色夕陽露出溫柔的笑容,神情的凝視着目瞪口呆的殘韌,輕聲道「相公,夕對不起你,這些時日,犯下多少身為妻子不該犯的過錯,若非相公寬宏大量,早已將夕休了。可是,夕實在不願被相公拋棄,更無顏請求相公原諒,幾番思量,只有死在相公劍下謝罪……」
黑色夕陽輕咳幾聲,聲音微弱的繼續道「相公,夕對不起你,但願來世相公不嫌棄,仍能讓夕陪伴相公左右。夕只想求相公千萬不要休了夕,至少讓夕,死也能當殘家的魂……」
黑色夕陽雙腿喪失力氣,軟軟倒在殘韌肩頭,背後被殘夢劍洞穿的傷口,瘋狂噴射着鮮血,殘夢劍的特徵,哪怕一點傷口,也能讓受傷者鮮血快速失盡,何況是這般大的劍傷?
「來生,夕還想能陪着相公,看每一個日出日落……」
殘韌猛然回過神般,拔出殘夢,丟到身側,雙手緊緊按運功按住黑色夕陽前胸和後背的傷口,試圖止主鮮血的流失。語氣極輕極快的道「別擔心,我有辦法止住這血的,左胸口受傷,能救的,來得及救的,你不要怕……」
黑色夕陽再沒了聲音,面含微笑,雙眼流出兩行清淚,就這麼,靠在殘韌肩頭。
殘韌催動着功力,輸入黑色夕陽體內,旖ni輕步走上擂台,語氣滿是悲傷的道「哥哥!旖ni對不起你……害的嫂子失去記憶,害得嫂子這般下場……嫂子,嫂子的心臟跟依律一般,是長的左胸口的,嫂子她,她死了……」
旖ni說着,悲聲大哭起來。
殘韌側着臉,注視着旖ni,呵的輕笑着道「你是說笑麼?世上哪有那麼多心臟異於常人的人?我見到太多了,怎會接連遇到這麼多?」旖ni語氣悲傷無比的道「哥,真的。當初見到嫂子,我心下懷疑,尋着個機會買通了一個名醫探查過,不信你自己仔細看看……」
殘韌低頭。
依律的身法實在變的太鬼魅,移動之間,連飛月都感應不到,當依律移至殘韌身側的時候,精神不集中的殘韌的沒有察覺,旖ni根本就無法察覺。依律正欲開口說些什麼,眼角突然見到一道劍光。
此像殘韌後背的劍光。
依律整個身體,朝殘韌後背移了過去,其實依律即使不用身體去檔,也是憑可怕的出手速度替殘韌擋下這一劍襲擊的,只是,依律實在太急,着急中的依律,只想着絕不能讓這一劍刺在殘韌身上。
關心則亂,這種時刻,甚至讓人因為關心喪失了冷靜的判斷,喪失了最自己和對別人實力的正確計算,依律亂了,所以用身體去擋下這一劍,這一劍,刺進了依律左胸,依律只覺得劇痛,而後,出掌,拍在旖ni胸口。
旖ni被震的吐血拋飛了開去,手中的短劍,甩落地面。
擂台上的一系列變化,實在太快太驚人,各派觀戰的高手,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系列變故。
飛月疾撲上擂台,手中的劍,橫在旖ni咽喉處,眼神中滿是怨恨,咬着牙恨聲道「你這個騙子!」依律單手捂着中劍處,覺得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眼前的一切,突然變成了黑色,什麼也想不到,也無法想。
依律一句話也沒能說出口,就這麼軟倒在地。
殘韌回頭,突然笑了出聲,定定的注視着旖ni,原本捂着黑色夕陽傷口的手垂放下來,不必捂了,黑色夕陽的身體裏,已經沒有什麼血可流,已經被殘夢劍抽了個乾淨。
「你不是我妹妹?」
旖ni神色漠然的道「是。母親說過,我的確是你妹妹。」
「那為什麼?就那麼點事情,連我們的兄妹親情也無法化解?」
「不,不為過去的那些事。母親讓我這麼做的,母親沒有告訴我理由,但母親說應該也必須這麼做。」旖ni語氣漠然的回答着道,殘韌笑,神情極是愉悅的笑着。
片刻後變成大笑,「這真他媽的太可笑了,我是你哥哥,而你還應該且必須這麼對我,而且授意你這麼做的,竟然是我們的母親?那個我從小日思夜想盼着能見上一面的母親?這真他媽得太可笑了啊……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或者是我們的母親瘋了?」
地面,劇烈的震動着,奔騰的馬蹄聲,戰車的前進聲,越漸接近,所有參與大會的江湖中人,此刻都重新重視起這動靜。
飛蝗一般的箭雨,長達數米的粗大弩箭,鋪天蓋地的將會場周遭籠罩,激飛射至。殘韌輕手一揮,地上的殘夢劍,疾射飛出,直指旖ni心臟,「也許什麼都不對,什麼都不錯,但,好好的活下去,永遠不會有錯,難怪叔叔小時候從來沒有鼓勵和建議過我去尋找母親的下落了……」
殘韌說罷之時,殘夢亦已朝旖ni射出,鋪天蓋地的箭雨,殘韌渾然不放在眼內。
一道碧綠色弧形劍氣,將殘夢劍擊偏開去。「孽種,休想傷我女兒!」飛月便要割斷旖ni咽喉,胸口已然一陣劇痛,握劍的右臂同時跟身體脫落,一柄碧綠色的劍,穿透了飛月的身體,迸射而出的劍氣,將飛月握劍的右臂斬斷,飛月拋飛開去,身着黑衣蒙着面的人,突然出現在旖ni身前。
漫天巨石,幾乎將天空完全遮擋,以會場全體江湖中人為目標激墜砸落。
「江湖亂黨!動亂朝廷根基,以前武林盟主為首,連到江湖各幫各派,刺殺原各朝皇室成員,刺殺本朝皇家血脈,試圖謀反……」沒有人注意聽中秦高聲宣佈着罪名的將領在說些什麼,面對突然的大軍襲擊,所有人都忙着應付着這密集的進攻。
四面八方,漫山遍野的中秦軍隊,出現在一眾江湖高手的視線內。
第二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