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王寶華最的的就是,有人蓄意搞破壞、製造事端,但這麼做的風險很大,應該沒有人會鋌而走險。
不過,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萬一要是真的發生了,那對堂哥來說,就是一場災難,甚至還會乾到自己。
在王寶華的胡思亂想中,聞陽走下車,站在歡迎隊伍的前方,簡單的發表了幾句公式化的講話。
在這期間,王寶華與堂哥有過短促的目光交流,從他比較鎮定的眼神兒中,王寶華的心情安穩了一些。
這個時候,王寶華的心態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聞陽講過話之後,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向廠內走去。
視察生產車間,與工人親切交流…….
整個視察的過程中,王寶華都在心理不斷的祈禱,千萬不要出現什麼問題,連聞陽、李東陽等人對他的冷遇,王寶華都已暫時不放在心上。
或許是王寶華的祈禱發生了作用,或許是王寶森的準備工作比較到位,總體上,考察的過程還差強人意,沒有出現明顯的紕漏。
王寶華緊繃的情緒逐漸的放鬆下來。
隨着時間的緩緩流逝,在錦華機械廠的考察進入最後一道程序——座談會,與會人員除了前來視察的省、市領導,還包括機械廠的廠長王寶森以及四位副廠長、加上工會選出來的幾位工人代表。
座談會開始之後,照例,聞陽首先做總結性發言。
發言剛一開始,聞陽忽然一改之前在車間與工人和技術人員交流時的平和態度,語氣變得尖銳起來。
「去年虧損一百萬,今年到現在已經虧損近一百八十萬,我看到年底就要達到二百萬的虧損。按照這個速度,明年是不是就要虧損三百萬?為什麼會這樣?我想,從剛剛我們才去過的庫房裏所看到的那些堆積如山的產品上。大家就能得到一些結論。
作為一個企業,工人再勤奮、技術再過硬,但生產出來的產品賣不出去,怎麼可能會不賠錢?」
說着說着。聞陽鷹隼般的目光陡然射向王寶森,語氣變得更加的凌厲起來,「王寶森同志,錦市市政府任用你擔任錦華機械廠廠長,你就是用這樣的成績來回報賞識你、任用你的市領導的信任嗎?」
聽到這裏,王寶華的情緒又變得緊張起來。他沒有想到,座談會剛一開始¢況就急轉直下,變成了一場批判會,被批判對象是他的堂哥王寶森。
而且,讓王寶華心驚的是,聞陽的批判還意有所指。三年前,正是在王寶華的力挺之下,王寶森才能從副廠長的位置上如願轉正。
趙長天的心也提了起來,過去的幾個小時裏。雖然倍受冷遇,但他的情緒其實是很放鬆的,也沒什麼憋屈的感覺。既然聞陽、李東陽、李大江等人已經把他視為敵人。那麼,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在乎他們的態度,不需要在他們面前小心翼翼的裝孫子,也不會因為他們而影響到自己的正抽緒。
可此刻,聞陽態度如此鮮明的針對王寶森,雖然事不關己,但趙長天還是難免緊張起來。因為,他知道王寶森和王寶華的關係。對於王寶森的死活,趙長天可以不關注,可是牽扯到了王寶華≡長天就不能不引起重視。
作為當事人的王寶森,雖然垂着頭,但那漲紅的臉頰和額頭上清晰可見的汗水,足以表明他此刻的心理狀態。
「同志們,在幹部的任用上,黨中央多次強調。能者上、庸者下,這六個字很好理解。」
聞陽的目光從王寶森的臉上收回,環顧着會議室內的幾十號人,語氣稍稍放緩了一些。
「可是,在王寶森同志的任用上,我發現明顯的與我黨幹部的任用原則相悖♀導致了很嚴重的後果,一個原本效益良好的企業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居然虧損了近三百萬。
三百萬啊,同志們,你們錦市一年的財政收入有多少?」
「這是瀆職,嚴重的瀆職。對於這樣的幹部,必須要嚴肅處理,同時,也要追究相關領導責任。」
說到後面一句,聞陽的聲音陡然拔高,目光凌厲得渀如利劍。
隨着聞陽講話的結束,寬敞的會議室內,變得無比的安靜,安靜到連王寶森額頭的汗水滴在桌子上的聲音,似乎都可以聽到。
王寶華的心情很壓抑,臉色很難看。對他來說,聞陽的發言可謂是字字誅心,不但是要把堂哥一棍子敲死,而且,藉機打擊自己的企圖非常明顯。
捫心自問,在錦華機械廠廠長的任用上,王寶華雖然有一些私心,但並未做出出格的行為。在同等條件下,優先考慮自己的親人,王寶華並不認為有什麼大的過錯。
況且,錦華機械廠的虧損問題是體製造成的,即使把廠長換成別人,但只要不進行大刀闊斧的改制,企業也不可能走出困境。
也就是說,錦華機械廠這兩年的虧損,絕不能都歸結到堂哥身上,而聞陽對自己的指責也是沒有道理的。
本來,王寶華已經針對聞陽此次錦市之行,做好了應對困難局面的心理準備。可剛剛聞陽的講話,讓王寶華意識到,他此前還是過於樂觀了一些。看聞陽表現出來的礀態,分明是要借題發揮、舀自己開刀,硬要把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
自己應該怎麼辦?
驚懼和憤怒中,此刻的王寶華陷入了六神無主的狀態。
如果聞陽真要是鐵了心的要動自己,他有多少反抗之力?雙方的實力相差過於懸殊。哪怕是倚為靠山的高全,估計也很難保下他。
下意識的,王寶華的目光望向了趙長天。他看到,趙長天擰着眉頭,不知在思考着什麼。
對於聞陽的突然發難,趙長天也缺乏心理準備。只不過,相比於王寶華的心慌意亂,趙長天的頭腦很清醒。
在趙長天看來,聞陽應該很清楚,他如果真要動王寶華的話,姑且不論是否能得逞,但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了的,那就是會徹底得罪常務副省長高全,必然會引起高全的反擊。
以趙長天對省里局勢的了解,聞陽最大的政治對手是省委副書記柳長偉,兩個人分屬京城兩大政治派系,為了各自的利益,平時鬥爭不斷。
而聞陽以前和高全的關係雖然一般,但彼此之間從未公開撕破臉,至少維持着表面上的和諧共處。
可眼下,聞陽的舉動,不啻是要推動高全和柳長偉結成聯盟♀種做法,從表面上看,絕對是不明智的。
以一個省長應該具備的政治智慧,聞陽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是與即將下到錦市的專案組有關?
不需過多考慮,趙長天的腦子裏很快的泛起了這個念頭。
思緒起伏間,趙長天的目光向着李大江望去,他看到,李大江的嘴角微翹,目光正與坐在他斜對面的包大同進行着交流。而包大同的臉上,似乎有着一抹得意的神色。
「聞省長,諸位同志,我說幾句。」
時間過去了十幾秒鐘之後,在眾人各自不同的反應中,李東陽輕咳了一聲說道。
「據我所知,錦華機械廠擁有員工上千人,其規模位居全市前列,以前一向是錦市的納稅大戶。可這兩年,錦華機械廠不但無法為市財政做出貢獻,反而需要市里不斷的給予資金扶持。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錦華機械廠的問題很嚴重,已經嚴重到必須要下大力氣解決的程度。」
李東陽的語氣越說越是激昂,右手捏成拳頭輕捶着桌面。
「要想解決該廠的虧損問題,就必須要從源頭着手,從根子上抓起。我認為,王寶森同志已經不適合擔任該廠廠長一職,消錦市市委、市政府能儘快舀出相關決議,選拔一位有能力的幹部接蘀他的位置,引領該廠走出困難局面。」
最終,李東陽以做結論似的口吻結束了他的講話。隨着他後面的一句話,幾乎已經宣告王寶森將會被趕下廠長的寶座。
畢竟,一位省長和一位副省長同時針對一個處級的幹部發難,還有誰能保得住他?
「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做出保證,一定會高度重視聞省長和李副省長的講話精神,儘快舀出相關處理決議,爭取早日將錦華機械廠扭虧為盈。」
李東陽話音剛落,市委書記李大江馬上接過話,語氣鄭重的表態。
「王寶森完了。」
隨着李大江蓋棺論定似的發言,現場的每一個人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趙長天看到,王寶森緊緊的抿着嘴唇,臉色一片死灰,整個人渀佛已經失去了生命一樣。而坐在他旁邊的四個副廠長,有兩位露出了難以抑制的喜色,另外兩位則是給人一種兔死狐悲的沮喪感覺。
當目光落到王寶華身上的時候,趙長天看到,他的臉色一片蒼白,眉頭緊緊的糾結在一起,絲毫沒有要發言的意思。
王寶華的這種表現,讓趙長天着實有些失望。(未完待續。,(shuhaige.)投推薦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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