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滄溟,給我把劍放下!」劉思倩幾乎是用尖叫一般的聲調向藍滄溟吼道。
藍滄溟停頓了一下,還是將抬起來舉着劍的手放了下來。但是他的手還是緊緊的握在無影劍的劍柄上,如果楚扉月有什麼衝動的舉動,藍滄溟發動反擊的時間絕對不會慢過眨一下眼所需要的時間。
看着藍滄溟放下武器,楚扉月又笑了一下,輕聲說道:「聰明的選擇,看來你們並沒有失去理智。」
如果真的需要和劉思倩、藍滄溟這倆人戰鬥,楚扉月還是很自信的。這倆人的戰鬥力如果按照遊戲世界那邊的評級制度來算,充其量也就是神眷級,而楚扉月在現實世界裏沒有星皇玉芷施加給他的封印,其戰鬥力已經達到了聖靈之上,也就是星球守護者那一級別。
這也是為什麼楚扉月在面對神化月依的時候也沒有發憷的原因,因為他知道,就算神月依當場發瘋,他也可以將那個樣子的月依重新壓制下來。
甚至如果月依當場就發狂,那說不定還更符合楚扉月的意。畢竟當場爆發的話就可以當場解決,可如果是隱而未發,那到底什麼時候會爆發就會變成一個未知數。這就像是一顆炸彈,當場引爆雖然慘烈了一下,但至少往後可以安心,如果它變成了一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引爆,甚至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爆炸物,那才是真正讓人提心弔膽的。
因為雙方戰鬥力的巨大差距,就算劉思倩和藍滄溟表現出了明顯的敵意與戰鬥的想法,楚扉月也不怎麼在意。這種過分的自信讓他甚至就連魔法陣地都懶得佈置,只是向劉思倩攤了攤手,問道:「所以呢,你一定要阻止我麼?或者說,你可以想出一個更充分的理由來勸說我放棄?來啊,那個拓拔家所有人的命,他們是不是能活下來,就看你的嘴了。」
「楚扉月,你不要這樣。拓拔家如果沒了,郭嘉在很多領域都會出現混亂的。電能、油氣、金融證券、房地規劃,拓拔家的觸手已經伸進了這個郭嘉的方方面面。你以為我們不想把這個家族拔除麼!想要讓郭嘉蓬勃發展,超級家族的存在就是必須清理的毒瘤。但是我們做不到啊!影響太大了,只能徐徐圖之,一點一點的來,一點一點的消除這些大家族對郭嘉、射惠的影響。要是拓拔家倒了,隨之產生的混亂會嚴重阻礙郭嘉的有序發展,光是隨之引發的經濟損失就要以萬億來算,征服機構上驟然空缺的要職也會嚴重影響征服機構的有序運行,這是用多少錢都無法彌補的損失。郭嘉不需要拓拔家族,但是現在我們不能沒有他們,所以楚扉月,算我求你了,停手吧,不要對拓拔家出手。」
劉思倩說完,突然咬了咬牙,直接一彎膝蓋,隨着「噗通」一聲聽起來就很疼的悶響,直接跪在了楚扉月的面前。
「求你了,不要那樣做。」她跪在楚扉月面前,仰頭看着他,眼睛紅紅的,想要哭又強忍着的樣子,確實給了楚扉月很大的震撼。
劉思倩同樣憎恨着那些總是喜歡將郭嘉資源偷偷變成自己的家族資產的古老世家,尤其是南蘇北復這兩個超級世家,更是如吸血的怪物一樣趴在郭嘉的身上不斷地吸食着養分。他們在不斷的壯大,而代價卻是郭嘉的虛弱。現在早就不是古代那種必須靠着的鄉賢宿老、地主富商的協助才能治理好一方水土的時景了,就算沒有那些在地方上有着巨大影響力的家族,征服部門也有足夠的影響力治理好地方上的各項事務。但是在以前,衙門需要依靠那些世家的時候,世家實際上也反過來攀附到了衙門的身上,並且逐漸形成了尾大不掉的情況。等到後來,郭嘉的整體實力提升了,衙門對國家的管控力也提高了,已經不需要世家的幫助的時候,世家卻已經如跗骨之蛆一樣,死死的黏在了衙門的身上,牢牢地把握住了許多機要部門,怎麼擺脫都擺脫不掉了。
誰不想解決世家的威脅呢?難道這個郭嘉的高層就不知道那些世家對這個郭嘉的危害麼?怎麼可能。資源、情報的匯總讓他們知道比普通民眾更多的信息,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那些世家都做了些什麼,他們的存在已經變成了拖累正常發展的累贅,甚至是正在損害郭嘉利益的頑疾,是應該立刻被淘汰的時代垃圾。
可是做不到……世家,尤其是那些傳承了上千年的古老世家,他們早就完成了對衙門的滲透。他們已經和衙門完美地融為了一體,牽一髮而動全身。而且這些世家還相互聯合,組成了攻守同步的世家聯盟,任何對單一世家不利的舉動都會遭到所有與之利益相關的世家的反對,多重壓力滾滾襲來,就算是上升到郭嘉層面都只能暫避其峰。
殺人是最容易的,但是殺了人之後呢?劉思倩的手裏掌握有所有世家子弟以及與之有牽連的利益相關方的名單,甚至就連那些世家的黑歷史她都一清二楚。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她能拿着那些黑資料去大規模逮捕人家麼?小罪過人家嘻嘻哈哈的交點罰款就過去了,如果是大的罪過,人家有的是方法去避罪,如果是那種牽連比較廣的案件,考慮到犯者眾多,她甚至反而會投鼠忌器,根本就沒有辦法出手。
楚扉月能做到的,劉思倩實際上也能做到,甚至可能做得比楚扉月還要徹底。楚扉月只是打算清理和拓拔家有血脈關係的人,劉思倩卻可以將所有和拓拔家存在利益勾結的人全都一把薅出來。但是她能那麼做麼?她瘋了麼,那樣做產生的影響可能會造成比明初朱重八殺貪官還要大,波及範圍還要廣,她有太多太多的顧慮,太多太過的考量,而這些都在阻止她做出這些衝動的舉動。
說句不好聽的,楚扉月的怒其實就是典型的匹夫之怒,他只管殺人就行了,至於那些人的死會產生什麼後果,他根本就不會去在乎。他是快意恩仇了,他是把不爽給宣洩出去了,後續產生的影響還不是需要劉思倩這些人來處理。
甚至如果拓拔家整個沒有了,其產生的影響將會上升到根本就無法去收拾的程度。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誰也無法去預計。這種不安定的因素是任何執政者都要絕對杜絕的,如果沒有辦法消除影響,那麼將會產生這個不良影響的最初源頭提前消除掉,也就成了必要的選擇。
這就是劉思倩必須去做的,她必須要楚扉月打消這個念頭。如果說到最後楚扉月都不打算停手,那麼就算再怎麼不願意,再怎麼艱難,她也只能將楚扉月這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當自己的愛情和郭嘉的利益被放在了天平的兩端時,劉思倩再一次選擇了郭嘉。為了將楚扉月拉回來而向楚扉月下跪,這已經是她能夠為楚扉月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劉思倩的這一跪不光讓藍滄溟一直在保持着的呼吸法錯亂了一瞬,也讓楚扉月吃驚得瞪大了雙眼。看着一副「你不答應我我就絕對不起來」模樣的劉思倩,楚扉月的手忍不住向前伸了一下。
快起來啊,那些人不值得你這樣做的!
同時,楚扉月也當不起劉思倩的這一跪。就算對劉思倩堅持的理念多有不滿與抱怨,但楚扉月心裏也清楚,劉思倩是一個真正偉大的人,和從始至終都在堅持着自己的理念與原則的劉思倩比起來,楚扉月才是渺小到微不足道的那一個。劉思倩的人性光輝閃耀着刺眼的光芒,經常可以晃得楚扉月睜不開眼,他不想看到這個樣子的劉思倩,也未嘗沒有感到有些自卑的想法在裏面。
有自己的理想和一如既往堅持着的理念,這其實是一件很讓人欽佩的事情。
但是最後,楚扉月還是垂下了手臂。他往旁邊錯開了兩步,錯開了劉思倩的正對面,雖然沒有將她扶起來,卻也沒有受下她的這一跪。
楚扉月搖了搖頭,說道:「你也不需要這樣。我始終認為,這個世界是平等的,每個人都是這世界的組成部分,也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缺少了任何一個人,甚至是缺少了一些人,這個世界都是可以照常運轉下去的。時間是最好的柔化劑,可以撫平一切激凸和傷痕。你感覺不可接受的事項,可能根本就不需要處理,人都是善忘的,很多你認為很重要的事情,在時間的沖刷下,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的理念我並不否認,也沒有評價的想法,但我依然堅持我的想法。所以就讓我來試試吧,用那些人的死,來驗證我的理論是否是正確的。」
聽到楚扉月的回答,劉思倩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空洞了起來。
這下子,談判破裂,他們的矛盾已經無法協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