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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寶說:「這也是我一開始所擔心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三叔確實好幾年都沒幹掙錢的行當了,更不要說出去掙錢,他就窩在家裏吃老本。
不過人總是會變通的,等他老本快要吃完了之時,如果不想餓死,就不得不想法子掙錢。大概從去年開始吧,他干起了養雞的行當,養雞賣雞肉、雞蛋都行。
當然,養雞的收入比養羊子要少了不少,但掙的錢也夠他一個人吃喝的用度了。講起來,三叔從老早開始都屬於一個自由人了。因為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爺爺奶奶早就過世了。三叔一直沒成家,當然不可能有老婆孩子。他屬於典型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那種情況的人。
其實二叔以前也是這樣子的。隨着日子不斷過下去,他們倆一道,被人家從小光棍說成了老光棍。
光棍雖然日子過得不像日子,但是也有自身的好處。比方說,他們早上想睡到幾點起床就睡到幾點起床;想什麼時候睡覺就什麼時候睡覺。
上一輩兩個老的過世後,他們更是想幹活就幹活,不幹活掙錢沒飯吃,也不礙人家什麼事。講起來,那種日子也瀟灑啊!
三叔受了那番打擊以後,徹底斷絕了什麼娶個老女人的想法。他白天窩在家裏,晚上出來動動,儘量不和外人照面。漸漸地,大家也就把他忘了,不提他以前的那些破事了。
但是,我沒想到,三叔消停了之後,二叔又被村上人推上了風口浪尖。其實,二叔也一把年紀了,打光棍打了那麼多年,說的好聽一點,是一個人自在瀟灑了那麼多年。
沒想到,過了六十歲了,二叔竟然還搞了這麼兩個大累贅,這不是害人又害己嗎?好多人就跟我說,二叔撿垃圾撿了個傻女人不要緊,把她送回家不就行了嗎?送不回家也不要緊,就隨便把她送到外地的某條大街上再丟掉不就行了嗎?暫且不送走,還想跟她做點事也不要緊,發生關係就發生關係,做好避孕的事不就行了嗎?
但結果卻搞出個娃出來了,怎麼養呢?這不是害孩子嗎?二叔這個人呢,真是越錯越深。現在好了,一大把年紀了,還生了個崽子,才幾歲;二嬸也就那個慫樣,這往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呢?」
吳寶說到這裏,隔壁他二嬸的叫喊聲又起來了,並且越來越大。朱雨深聽着聽着,覺得後面已經是大的哭聲了,接着又傳來了孩子的哭聲。兩個聲音交雜在一起,聽起來比較悽慘讓他心裏發慌。
隨後是一個老男人叫罵的聲音,那個聲音講幾句就咳幾聲。光聽聲音,朱雨深就已經感受到了隔壁的景象肯定是不忍卒目的。
吳寶聽着這些吵聲,卻沒再說什麼了,他躲進了被子裏面,並用右手腕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朱雨深見狀連忙關閉了燈。他猜想此時應該是止疼藥的藥效起作用了,吳寶可以好好地睡覺了。
但是他自己卻慘了。聽吳寶嘮叨了這麼多,他反而比先前更精神些了,加上隔壁的吵鬧聲時不時來一下,聲音的分貝比先前又大了一些,讓他很難受。
他看了一下手機,已是晚上九點多了。他想給老婆肖蓉打個電話,但是考慮到肖蓉可能已經睡下了,猶豫了一下,結果還是沒有打。
朱雨深就這樣似睡非睡了躺着,他覺得比較難受,但就是沒法入睡。也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的吵鬧聲終於沒有了,他這才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可以安心地睡覺了。
但是閉眼睡覺前的那一刻,他又不巧瞄了一眼床頭對面牆上掛着的那張許曉娟的像。黑暗中,那張像顯得比實物要大不少,並且似乎一直盯着床上的人看。朱雨深猜想,難道吳寶掛這張像的用意是讓許曉娟一直關注着他嗎?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那張像變大變長了,變成了一張落地的畫像。像與真人的比例,是一比一做成的。只不過那張像中女人的臉好像已經不是許曉娟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
這個女人的神情很是憂傷,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看着她那樣子,讓人感覺很揪心。
他正在思考着這張與真人一般大小的畫像上的女人到底是誰時,卻發現有一個男人蹲在像底下的角落裏哭泣。過了會兒,那人站了起來,雙手撫摸畫像,邊摸邊哭。
朱雨深這下看清了,那人原來是王擔寶,是自己中學時的校友,前兩年和自己打過不少交道。就和今天來吳寶家的情況差不多,前兩年自己也去過他家一次。
哭的人是王擔寶,那麼那張畫像就應該是他的亡妻汪曉芸的了。然而王擔寶也已經不在人世了啊,怎麼現在跑到這裏來了呢?
想到這一層後,朱雨深嚇得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拼命地喊吳寶,但嗓子好像啞了,身子也動彈不了。
這樣持續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翻過身來,意志也清醒了。他發覺原來剛才是一場夢,虛驚一場。他看了一下吳寶那邊,吳寶在打着呼嚕,似乎睡得很香。
這會兒朱雨深再也不敢看那張許曉娟的畫像了,他轉身去,臉對着牆,再也不轉過來了。他內心是比較恐懼的,但吳寶的呼聲卻給他壯了膽,他伴着吳寶的呼聲再次睡着了。
等朱雨深睜開眼之時,天已經亮了。吳寶依舊在打着呼,但客廳里有他家老太走動及咳嗽的聲音。朱雨深知道老人家已經起床了。他暫時還不想起來,就又閉上了眼睛。
但是,隨後一陣奇怪又急促的聲音又把他驚醒了。他看了一下,原來是吳寶在撒尿。那個塑料的尿桶就擺在這張大床邊上的角落裏,也就是昨晚他夢見王擔寶蹲着的那地方。
吳寶撒完尿又急匆匆鑽到被窩裏面。此時朱雨深聞到了一陣刺激的氣味,他準備起床離開房間了。
吳寶看了朱雨深一眼說:「兄弟你再焐一會兒啊,現在天才亮呢,起床冷。昨天晚上你大概也沒睡好吧?我聽見你老是講夢話,你夢見什麼東西了啊?」
朱雨深雖然清楚地記得昨晚的夢境,但他卻不想說什麼,他只是朝吳寶點點頭。
他又看了一眼那張畫像,問吳寶道:「你把這張許曉娟像掛在這裏有什麼作用呢?」因為昨晚做的那夢,讓朱雨深對吳寶掛許曉娟畫像這事產生了一些反感。
但是朱雨深卻沒有意識到他的這句話說得比較唐突,讓吳寶愣了一下。吳寶說:「兄弟,我知道你講的話是什麼意思。是的,得不到曉娟的人,掛她的像在床邊,真的沒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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