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4
河東節帥王府前殿之中,二十餘名將領分案而坐,上首自然是盛怒中的李克用。
「存信!你領八萬大軍,先去擊敗李匡威與王鎔,再掉頭南下,穿魏博而至天平,二朱如果被滅,朱溫小兒在中原便再無敵手,孤不想看到這等情況出現,你明白嗎?」
李存信霍然起身,猛一抱拳:「喏!末將領命!」
李克用獨目微微一凝:「八萬大軍不是小數目,關乎我河東根基。你出戰之前,且先說說你打算怎麼打。」
李存信瞥了在一旁次席上端坐不動、垂下眼皮似乎睡着一般的蓋寓,收回目光,朗聲道:「與李匡威、王鎔之戰,末將以為,當速戰速決;進入天平軍轄區之後,則要穩紮穩打。」
李克用面色不變,只是反問:「理由何在?」
李存信抱拳道:「大王,李匡威、王鎔二人,敗於我河東不久,對我河東必然心存畏懼,只是他們怕我河東過於強勢,這才橫下一條心,再次聯手罷了,從心底里來說,他們是畏懼我軍實力的,因此末將此番出征,就要讓他們對我河東的畏懼再次加深!因此,只有握緊拳頭,給他們一記猛烈的,打他們一個丟盔棄甲一潰千里,這才能保證末將領軍南下之後,他們也再不敢升起窺視河東之心。」
李克用面色傲然,點了點頭:「不錯,那麼天平軍那邊呢?」
李存信道:「朱溫乃是大王宿敵,雖然他與大王相差甚遠,但我等也不得不承認,其近十年來,實力膨脹極快,至少從兵力上來說,如今已是天下擁兵最多的藩鎮。末將去了齊魯之後,縱使加上二朱的兵力,也較朱溫為少,而朱溫久處該地,熟知地理,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優勢……因此,末將若是還要速戰速決,只怕殊為不易。方才大王也說了,這八萬大軍,事關我河東根基,末將不敢視同兒戲,做那沒有把握之決戰,因此寧可穩紮穩打,步步削弱朱溫,也不願倉皇上陣,冒險行事。」
李克用這才露出微笑來:「好,好,存信不愧是熟讀兵書之宿將,這番話說得甚是,就這麼辦吧!」
「是!末將遵命!」李存信傲然領命。
「大兄!」殿中忽然有人喊了一聲。
李存信轉頭一望,卻不料此人竟是李曜。
「正陽有何見教?」李存信眼珠一轉,沉住氣問道。
李曜微微一笑:「哪裏談得上見教,只是小弟前番才與李、王一戰,多少對他二人及其麾下軍隊有所了解,是以想提醒大兄一句而已。」
李存信擠出一個皮笑,揶揄道:「十四弟莫不是想提醒某,說李王二人已經被你與存孝、嗣昭打得再無還手之力,某隻須大軍一到,他們便要開城投降麼?哈哈,那倒真是沾了三位賢弟的光了!」
李存孝在一邊勃然變色,一手按住面前的小案,沉聲道:「大兄這話,莫不是懷疑我李存孝謊……報……軍……功?」
李存信撇開目光不去看他,淡淡道:「存孝,你多慮了。」
李存孝目光一凝,煞氣一閃,剛要說話,李克用已然擺手:「好了,你們都給孤王住嘴!正陽,你有什麼要說的,就趕緊說吧。」
李存孝和李存信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轉過臉去,哼了一聲。
李曜卻不管他們,只是朝李克用拱手一禮,道:「是,大王。某是想對大兄說,李、王雖然敗於存孝兄長之手,但此番作戰,我方之所以獲勝,並不僅僅是戰力強橫他倆家許多,還有一些別的原因。是以,某隻是請大兄判斷敵情之時,更加謹慎一些。」
李存信聽完,哂然一笑:「十四弟,好意心領了。」
李曜見他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也同養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拱手坐下。
李克用一看諸將都無異議,便道:「好,既然都別無他話,那便是這般定了,你們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吧。存信,你留一下。」
李存信嘴角微微上揚,瞥了一眼李存孝與李曜,似乎面有得色。
哪知道李克用忽然又道:「存孝,你也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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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的一家酒樓,沒有名字,樓外的幡上寫着三個大字:「呼兒換」。
「呼兒換」是這家酒樓的招牌酒,這種酒是一種河東清酒,取名自然是因為李太白那句「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呼兒換的確是美酒,而且酒勁頗大,最得一些慷慨豪邁之士所推崇。只是因為價錢不便宜,因此往來這家酒樓的,多半是河東軍中有些地位的將校軍官。
今天呼兒換酒樓天字包間裏,又有幾位貴客,酒樓的掌柜其實已經熟識了的,正是河東軍李存曜、李嗣昭等諸位將軍。
「話說這李飛騰年紀不大,人又長得那般秀氣,怎麼看都不像是能鎮得住大軍的人吶,可是為啥……某瞧着那些飛騰軍的人提起李飛騰的時候,就跟提起自家耶耶似的,誰敢說李飛騰半句壞話,那他娘的就是他殺父仇人啊?」
「你這就是不知道內幕了,某家裏那二侄兒在飛騰軍做過事,雖說只是送菜,可是他也能看到些事啊。你別看李飛騰長得這麼斯文秀氣,人家在軍中那可是人人心服的,為什麼?因為但凡他要求大頭兵做到的事,他自己都首先做到!他要求大頭兵早上大冷天起來,繞着大營跑圈圈,要是換在其他軍,早他娘的反了他的了!可是在飛騰軍就不會,為什麼?就因為每天第一個出來跑、跑在第一個的人,就是他李飛騰!他的要求是,他跑多少,大頭兵們就跑多少。你想想看,人家節帥大王的螟蛉、堂堂飛騰軍使都親自拖着兩條腿在跑了,大頭兵還有個什麼話說?要是換了別家,你別說讓軍使去帶着大頭兵跑了,就算讓軍使騎馬帶着他們跑,人家還懶得大冬天起那麼早出來吹風呢!」
「原來是這樣……」說話那人肅然起敬:「這就難怪了,李飛騰帶兵,果然不同凡響。」
「那是自然,人家可是連王家的學士們都讚不絕口……咦,那不是李黑鴉?」
「不奇怪,李飛騰與李黑鴉本就關係親密,李飛騰設宴,李黑鴉能不來麼?不過話說回來,李黑鴉平時可不像這模樣啊?你有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嗯……是有些不對勁,啊,某看出來了,今個李黑鴉一定是有什麼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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