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默默努力的時候,只有枯燥和孤單相伴。
為了儘快養出原始劍氣,九天裏,楊軍每天都非常認真地煎藥、服藥、打坐。
可喜的是從昨天開始,他服藥後打坐的時候身體已經有了反應,身體的溫度越來越高,皮膚的顏色早已變得火紅一片,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他總有一種自己下一刻就要燃燒起來的錯覺,只是一天一夜已經過去了,他的皮膚已經燒得通紅,可是奇異的是他體溫這麼高竟然沒有出一點汗,也沒有頭昏腦脹的感覺。
聯想到秘笈上說奪命劍氣是熾熱的,楊軍估計自己可能很快就能培養出第一絲原始真氣了。
也有可能是他築基的藥湯搞錯了,可能即將走火入魔了。
這個可能他只在腦海里想了一下就趕緊強行驅出腦外,因為那個結果太可怕也太讓他無法接受了。
這天下午他早早地熬好了藥湯,服用後就回到廂房裏打坐。
體溫飆升的速度太厲害,他覺得這次築基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結果應該就在今天見分曉了。
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劇烈焚燒,覺得骨髓里蘇蘇麻麻的、肌肉也在身上此起彼伏地跳動,如同沸騰的開水一般。還有皮膚,體溫太高,好在一直沒有出汗,否則出汗太多皮膚一定會因為脫水過多而乾燥至裂開,只是就算沒有出汗,他的皮膚也已經很不好受了,感覺體表的皮膚越繃越緊,有一種隨時都會繃裂開來的感覺。
身體的各處的不適讓楊軍難以靜下心來,不過,為了築基成功,他只能盡最大努力讓自己的意念集中在小腹丹田部位。
體溫還在升高,火熱的感覺漸漸開始向他頭上蔓延,腦袋終於開始有些眩暈。
楊軍有些擔心這樣下去會不會燒壞自己腦子。
不過隨即想到這只是遊戲裏的身體,就算燒壞了腦子,大不了下線後找個熟人把遊戲裏的孤獨劍客殺死,讓孤獨劍客重生就是了。
有了這樣的認識,他便把生死置於度外,更加努力地把意念集中在下腹丹田位置,幻想着有一股暖暖的真氣被他的意念聚集起來。
*******
2084年8月8日下午6點13分,楊軍爸媽下班回來,象往常一樣楊父臂彎上搭着半舊的工作服,右手捏着一支廉價香煙。楊母手裏拎着剛從菜市場買回來的蔬菜,嘴裏興致勃勃地說着同事老王的小女兒跟男人私奔了四年,昨天突然帶着一個男人和一個已經三歲大的小女孩回到家裏……
楊父很無聊地聽着老婆八卦,懶洋洋地掏出鑰匙打開大門、疲憊地走進家裏。
「小軍!快出來了!別整天窩在房裏玩遊戲,老媽今天買了桔子,快出來吃!不然等下全被你爸吃光了就沒了……」
楊母一進家門就扯開嗓子對楊軍的臥室大喊。
聽到老婆喊的話楊父很鬱悶地偏過頭去。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他在玩遊戲的時候外面就是打雷他也不會知道的,所以你就是喊破喉嚨他也不可能聽得見,還有,是你把桔子吃光吧?我什麼時候吃過桔子?」
「好啦好啦!一個大男人這麼囉嗦!我進去叫他……」
楊母很不耐煩地打斷丈夫的反駁,放下手裏裝菜的方便袋就去推開楊軍的房門進了去。
楊母一走進楊軍房裏就看見他果然正戴着遊戲頭盔躺在床上玩遊戲。
如果不是因為高考已經結束,換作是高考前看見他玩遊戲,別說是整天的玩,就是玩一分鐘,她也早就把他的遊戲頭盔給砸了。
不過就算是高考已經結束,看見兒子玩遊戲楊母還是感到一陣火大,衝上去一把就摘下楊軍頭上的遊戲頭盔。
「死小子!你一天到晚縮在房裏玩遊戲,還有點出息不?快起來吃桔子了!」
一動不動!
以前只要一摘下遊戲頭盔,楊軍就會睜開眼睛醒來的,但是這次楊母摘下他的遊戲頭盔後楊軍竟然還是閉着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繼續躺在床上,一點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快起來了!少給你老娘裝死!快起來啦!再不起來不給你桔子吃啊!」
還是一動不動。
這下楊母終於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還沒等她去猜測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在她眼皮底下,她眼睜睜地看見楊軍的臉越來越紅,紅得皮膚都發亮,眼看就有了紅得發紫的趨勢。
這種詭異的情形頓時把她嚇着了,忍不住驚慌地向客廳里的丈夫喊道:「老楊!你快來!兒子出大事了!你快來啊!這可怎麼辦啊?完了完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沒怎麼他啊?我以前摘他的頭盔從來都沒事的啊……」
*******
楊軍很奇怪,更很鬱悶。
他咬牙忍受着身上火燒火燎的痛苦,好不容易、終於感覺到丹田裏越來越暖,眼看再有一會兒他可能就要成功了,眼看再有一會兒他的丹田內也許就要生成第一絲原始劍氣了,就在這個時候,就在剛剛看到成功的希望,剛剛看到養出原始劍氣的曙光的時候,他眼前突然一黑。
很熟悉的感覺!
他最近每天都要經歷幾次,這種眼前一黑的感覺意味着他下線了。
可是他明明沒有想下線來着。
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外界有人把他的遊戲頭盔給摘了。
是誰?
是誰做的這麼操蛋的事?
楊軍很想大罵出聲。
只是,一分鐘過去了,他還沒有在現實中醒來。
兩分鐘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在現實中醒過來。
好長時間過去了……
久到楊軍也不知道過去了十分鐘還是半個小時,他還是醒不過來,他開始慌了。
這是怎麼回事?以前沒出現過啊!醒不過來怎麼辦?難道要一直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呆下去?
難道我死了嗎?
人死了,意識就會呆在這麼黑暗的地方、哪兒也不能去、什麼也不能做了嗎?
在楊軍越來越慌亂,越來越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個黑暗世界的時候,他突然感到了一點熟悉的灼熱感。
那是剛才在遊戲裏時一樣的感覺。
先前那份全身劇烈焚燒的錯覺漸漸再次回到身上。
我還在練功嗎?
感覺到熟悉的焚燒感,雖然還是感覺很痛苦,但楊軍這次卻在痛苦之餘覺得很開心、很幸福。
這說明他還有沒死,沒死的話他就不用呆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了。
既然還在練功,他便又努力地把意念儘量都集中在小腹丹田位置。
不久,他再次感覺到丹田慢慢溫暖起來,漸漸的越來越熱。
他感覺到骨髓里的熱量好像流水一樣慢慢流進丹田裏,骨髓里的熱量往丹田裏流進的時候,他感覺到全身肌肉里的熱量跟隨着補充進骨髓里。
象溪水流向河流里一樣,他全身的熱量都開始向他的丹田流去。
在他的意識中,流進他丹田裏的熱量一直在旋轉,漸漸的形成一股彈簧形的氣流在他丹田裏旋轉,感覺中,那彈簧形狀的氣流只有寸許長,一開始的時候它是很鬆散的氣體形狀,漸漸的,隨着他身上的熱量流進丹田的越來越多,那個大約拇指粗的氣狀「彈簧」就越來越凝實,顏色也由粉紅色漸漸變的血紅,又由血紅變的紫紅,到最後,當楊軍感覺身上的溫度已經恢復正常的時候,丹田裏那根「彈簧」已經紫的發黑,凝實得就象是一根真實的紫色金屬彈簧一般,它在楊軍的丹田裏不停旋轉,旋轉的速度極快,楊軍估計它一秒內至少要旋轉20圈以上。
這就是最原始的奪命劍氣嗎?
感受到它的存在,楊軍很好奇地想着,心裏很欣喜,終於成功了!有了這絲原始劍氣,他的築基就成功了,以後他就可以修煉那十三重奪命劍氣的法訣了,還有奪命十三劍、電光一字步!
只要把武功練好,在遊戲裏闖出一點名頭來,到時候一定能賺很多錢,那時他就有點資本追求她們了。
知道原始劍氣已經養成,楊軍就有點坐不住了,很想睜開眼來試試他的攻擊力增加了多少。
於是他便興奮地睜開眼睛。
剛睜開眼,看清身處的環境他就傻眼了。
這是哪裏?醫院?病房?
他看見旁邊幾張鐵床上躺着幾個病怏怏的人。
包括他自己身下躺的床,整間房裏的床單都是白色的,空氣里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另外五張床上有兩個病號正在打吊針,左邊還有一個左腿打着石膏高高的懸空吊着,還有……
「蕭主任、蕭主任!我真的沒胡說,剛才那個病人體溫真的超過了42度!我以我的人格發誓我絕對沒說謊!真的!蕭主任……」
楊軍還沒打量完四周的情況,一陣越來越清晰的說話聲迅速向他所在病房接近,伴隨着說話的聲音,還有一片雜亂的腳步聲,聽得出來那些腳步聲很急,象是小跑着向這邊來。
楊軍和病房裏的其他幾個病人一起望向病房的房門,都在等着看是些什麼人要來這裏。
「你最好沒胡說!要是發現你在晃點我,你就準備卷蓋鋪回家吧!我今天倒要見見你說的體溫42度還沒死的病人……」
一個低沉中透着威嚴的中年男人聲音在門外響起的同時,一個點頭哈腰的青年醫生恭敬地推開房門伸手示意身後的中年男人先進去。
「小趙!你說的那個病人呢?」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進來後馬上環顧四周,大概是因為沒看出來這個病房裏有誰象高燒42度的樣子,轉過頭來很嚴厲地盯着開門的年輕醫生喝問。
「蕭主任!就在那……咦?」
被質問的青年醫生下意識地指向楊軍這張床,手指剛指過去,卻驚訝之極地看見楊軍正睜着眼睛靜靜地看着他們。
這一驚,這個被喚作小趙的醫生額頭頓時滲出豆大的汗珠來。
「你是說他?他高燒42度?」
蕭主任指着只是臉色有點蒼白的楊軍很氣憤地質問那個小趙醫生。
「這、這……剛才他不是這樣的,剛才他臉色紫的都象快要滴血的樣子,他剛才不是醒着的,真的!蕭主任你相信我!我真的沒騙你,這個病人剛才真的體溫42度……」
「夠了!」
蕭主任再也聽不下去了,黑着臉喝止了小趙醫生的「睜眼說瞎話」。
「小王!你去給他量一下體溫!我倒要看看這個大活人的體溫怎麼達到42度!」
「好的!蕭主任!」
蕭主任一聲令下,身後一個高挑的年輕女護士便笑盈盈地拿着一支體溫計走向楊軍。
楊軍只是看着,任由她揭開自己衣領口、把體溫計夾在他左腋下。他大概能猜到眼前是怎麼回事。
如果現在不是自己在做夢的話,那就是說自己把遊戲裏的奪命劍氣在現實的身體裏練出來了。
雖然這很沒有理由,可是從眼前的情況來看,好像不是做夢呢!
管他呢!如果我真把遊戲裏的內功在現實里練出來了,那就不是簡單的要發財了!
病房裏一時寂靜下來,蕭主任不再說話,其他人自然都摒住了呼吸,唯恐發出一點聲音惹到眼前這個心情明顯很不好的蕭主任。
大約一分鐘後,那高挑的女護士從楊軍腋下取出體溫計。
大家的目光頓時都盯着她手上的體溫計。
「36.7度!蕭主任!這個病人的體溫很正常,沒有發燒……」
她說出結果後,所有人都把視線轉向蕭主任。
「呵呵!」
蕭主任臉上看不出喜怒,沉默了片刻後忽然點點頭,拍着小趙醫生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兩聲,笑的小趙醫生臉上汗水直往下滴。
「好樣的!你確定你真的是華北醫大畢業的?」
蕭主任和顏悅色地詢問小趙醫生一句,不等他回答,又自顧自地說:「很好!很強大!量個體溫你都能量出42度出來……人才啊!」
一番話把個小趙醫生臊的滿臉通紅,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見證了他的「無能」,他現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為來我們醫院就醫的病人着想,你自己看着辦吧!」
蕭主任留下這句明顯暗示小趙醫生主動辭職的話,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隨着蕭主任的離開,剛才跟來的大部分人都跟着離開了,只有有限的兩人臨走的時候憐憫地看了小趙醫生一眼。
最後,門口只剩下幾個來看熱鬧的其他病房病人的家屬。
小趙醫生呆呆地在病房中央站了一會,最後眼神複雜地望了楊軍一眼,之後便垂頭散氣地走了。
這個醫院他是沒法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