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青被穆司爵嚇得倒吸了一口氣。筆神閣 bishenge.com
剛才他還想勸穆司爵冷靜,但是現在,他不想勸了。
他不用猜也知道,穆司爵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許佑寧活下去。
只有許佑寧活下去,他才能好好活下去。
誰在這個時候反駁穆司爵這個念頭,等同於自尋死路。
宋季青自認為他還算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醫生,不想英年早逝。
宋季青正想答應穆司爵,先讓穆司爵冷靜下去,電梯門就「叮——」一聲打開,陸薄言和蘇簡安匆匆忙忙走出來。
蘇簡安一看見穆司爵就嚇了一跳。
她從來沒有見過殺氣這麼濃的穆司爵。
看來,許佑寧真的出事了……
「司……」
蘇簡安想叫穆司爵,想問清楚許佑寧到底怎麼了,可是只說了一個字,陸薄言就扣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出聲。
她的眸底滿是焦灼,只好小聲的問:「那怎麼辦?」
陸薄言還算淡定,說:「我先過去看看。」
蘇簡安點點頭,看着陸薄言走過去,默默祈禱陸薄言可以安撫住穆司爵的情緒。
蘇簡安很早之前就交代過henry,如果許佑寧的情況發生什麼變化,一定要在第一時間通知她。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接到所謂的緊急電話。
直到今天一早,henry突然打來電話,告訴她許佑寧很有可能陷入了昏迷,情況十分危急。
陸薄言當即就撥通了穆司爵的電話,卻無人接聽,只好帶着蘇簡安匆匆忙忙趕來醫院。
結果,一出電梯,蘇簡安就看見穆司爵失控的樣子。
不用猜也知道,佑寧的情況,完全不容樂觀。
陸薄言走過去,分開穆司爵和宋季青,按住穆司爵的肩膀:「穆七,冷靜點。」
冷靜?
許佑寧昏迷了,穆司爵根本不知道何從冷靜。
可是,不管怎麼樣,許佑寧昏迷是事實。
這個事實一下子擊中穆司爵。
穆司爵的雙手就像瞬間失去力氣,無力地垂下來,整個人都毫無生機。
他看了看宋季青,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多衝動,掐了掐眉心,說:「季青,抱歉。」
宋季青知道穆司爵冷靜下來了,鬆了口氣,拍拍穆司爵的肩膀:「我理解。」
蘇簡安發現氣氛已經緩和,走過去,直接問:「季青,佑寧的情況怎麼樣?」
宋季青看了穆司爵一眼,有些不太忍心的說:「佑寧……治療後沒有醒過來,陷入昏迷了。」
蘇簡安愣了好一會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怔怔的問:「季青,佑寧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
穆司爵也問過這個問題。
但是,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
宋季青看了穆司爵一眼,猶豫着該不該如實回答。
再讓穆司爵聽一遍他剛才的話,無異於在穆司爵的傷口上撒鹽。
蘇簡安看宋季青為難的樣子,多少已經猜到許佑寧的情況了。
那些殘忍的話,穆司爵應該不想再聽一遍吧?
蘇簡安正想示意宋季青不用說了,穆司爵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佑寧的情況不太好。」穆司爵的聲音低沉而又平靜,「治療結束後,她一直沒有醒過來,她很有可能……」
事實終歸還是太殘忍,穆司爵試了好幾次,怎麼都無法親口說出來。
宋季青看出穆司爵的為難,接過他的話,說:「佑寧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過來,也有可能……永遠不會醒過來了。」
「……」
永遠不會醒過來是什麼意思?
佑寧……會變成植物人嗎?
事實像一道閃電,狠狠擊中蘇簡安,蘇簡安整個人虛軟了一下。
蘇簡安一直都知道,許佑寧的情況容不得他們樂觀。
但是,每次看見許佑寧,她除了臉色蒼白一些,看起來和正常人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久而久之,她也就放鬆了警惕。
宋季青早就提醒過他們,誰都說不準許佑寧的悲劇什麼時候會發生。
蘇簡安萬萬想不到,他們最不想看到的悲劇,竟然就這樣發生了。
如果佑寧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了……穆司爵該怎麼辦?
蘇簡安看向穆司爵,雙唇翕張了一下,想說什麼,卻根本開不了口。
這種時候,對於穆司爵來說,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穆司爵唯一的願望,大概只有許佑寧可以醒過來。
只有幫他實現這個願望,才是對穆司爵最大的安慰。
就在蘇簡安猶豫的時候,手術室的大門再次打開,醫生護士推着許佑寧從裏面出來。
henry脫掉口罩,交代護士:「先送許小姐回病房。」
穆司爵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走過去,握住許佑寧的手。
許佑寧就像睡着了一樣,雙眸緊閉,神色安寧,眉目間瀰漫着一股滿足。
看着她這個樣子,反而讓人不忍心把她叫醒過來。
穆司爵就這樣釋然了,把許佑寧的手放回被窩裏,替她掖了掖被子,神色緩緩變得平靜。
henry看穆司爵還算冷靜,走到他跟前,開口道:「穆先生,把許小姐送回病房之後,你抽個時間來一下我的辦公室,我和宋醫生有點事要和你商量。」
「我先送佑寧回病房。」
穆司爵的聲音淡淡的,平靜的推着許佑寧朝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蘇簡安見狀,一下子失去主意,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看向陸薄言。
陸薄言還算淡定,牽住蘇簡安的手,說:「先和司爵一起上去。」
蘇簡安點點頭,抓着陸薄言的手,跟上穆司爵的步伐。
回到病房,安頓好許佑寧之後,一眾醫生護士紛紛離開,偌大的房間只剩下穆司爵一個人。
許佑寧神色安寧,呼吸淺淺,看起來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打算。
穆司爵站在床邊,俯下身摸了摸許佑寧的臉,聲音輕輕的:「沒關係,你覺得累,可以再多休息幾天。」
陸薄言和蘇簡安隨後進來,蘇簡安試着叫了穆司爵一聲,小聲問:「司爵,你怎麼樣?」
穆司爵轉過身,看着蘇簡安,神色已經變得淡然而又平靜:「我沒事。」
現在有事的人,是許佑寧。
「佑寧……」
蘇簡安欲言又止。
這種時候,提起任何有關許佑寧的事情,好像都會揭開穆司爵心中的傷疤。
相較之下,穆司爵坦然很多。
穆司爵轉回頭看着許佑寧,緩緩說:「不管她決定什麼時候醒過來,我都等她。」
蘇簡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又覺得,其實她什麼都不用說了。
從宋季青宣佈許佑寧昏迷到現在,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穆司爵或許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
否則,穆司爵不會這麼平靜的說,不管佑寧什麼時候醒過來,他都等。
這一刻,蘇簡安突然覺得感動。
她一直都認為,等待是最考驗耐心的事情。
眾所周知,穆司爵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耐心的男人。
可是現在,他說,不管許佑寧決定休息多久,他都會等她醒過來。
穆司爵積攢了小半輩子的耐心,估計都要用在許佑寧身上了。
可是,他願意啊。
蘇簡安知道,她已經沒有安慰穆司爵的必要了,也安慰不了。
現在,他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陪着穆司爵經歷他要經歷的一切,包括等待許佑寧醒過來。
蘇簡安走過去,一字一句的說:「司爵,我們和你一起等。佑寧那麼愛你,她一定捨不得讓你等太久。」
穆司爵看着許佑寧,揚起唇角笑了笑:「我也相信她。」他頓了兩秒,接着說,「簡安,你幫我照顧一下佑寧,我去一趟季青的辦公室。」
蘇簡安當然不會拒絕,點點頭:「好,我在這裏,你放心去吧。」
陸薄言想了想,叫住穆司爵:「我跟你去。」
穆司爵點點頭,和陸薄言一起離開。
病房內,只剩下蘇簡安和許佑寧。
蘇簡安放下隨身的包包,在床邊坐下來,看着許佑寧,想說什麼,所有的話卻如數堵在唇邊。
不管她說什麼,這個時候,佑寧都聽不見。
最後,蘇簡安嘆了口氣,替許佑寧調節了一下點滴的速度,自言自語道:「佑寧,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我們都在等你。還有,司爵很擔心你,如果你一直這樣睡着,司爵會很難過,我們也是。為了司爵,也為了我們,你一定要儘快醒過來。」
「……」
許佑寧沒有回應,蘇簡安也不意外,笑了笑,替許佑寧掖了掖被角:「好了,你先休息。」
蘇簡安沒有注意到,這時,許佑寧藏在被窩下的手輕輕動了幾下。
但是,動靜太小,根本引不起注意。
這時,陸薄言和穆司爵已經到了宋季青的辦公室。
宋季青和henry的神色都十分凝重,看見陸薄言和穆司爵,他們不約而同示意穆司爵坐下來再談。
穆司爵已經準備好接受所有的壞消息,坐到沙發上,神色淡淡的,直接說:「我要知道佑寧的真實情況。」
宋季青十指交疊,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說:「司爵,接下來這些話,可能並不是你想聽到的,你要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