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壓如同海潮,如同山嶽。現場所有練氣期修士,初期,中期的根本口不能言,冷汗涔涔。只有後期修士,才能勉強支撐,滿心驚恐地看向貴賓席。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剛才有人喊敵襲?」「不可能!這是天道分舵最底層!誰敢殺進來?」「他們不怕人類修士的追殺?」「真的是敵襲?誰這麼大膽?現場可是有八位築基前輩!」「如果不是敵襲,而且是大敵來襲,八位前輩怎麼可能毫不顧忌我們全力爆發靈壓?」
上萬道目光,齊齊看向貴賓席,隨着八聲怒喝。下一秒,拳,掌,劍,鈴,扇,全部打在了對方身上。
火雲眼睛陡然眯起,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東西,扇子果決地丟手,怒吼一聲:「諸位道友!撤!」
不用他說,這一瞬間,八個人全部離開!呈環形包圍着少女,雖然他們人多勢眾,但是眼中的神色,卻無比震撼!
劍,入肉三分,扇,燒焦了少女半邊身子,拳,掌,全都在對方身上打出一個巨大的凹痕。
但是……對方神色絲毫未變!只是靜靜地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各種兵刃。
「你……你竟然……」影殺的喉結抖了好幾下,才帶着無比鄭重的聲音說道:「半步金丹……」
「刷……」少女靜靜地抽出一把劍,放在面前看了看,輕啟紅唇:「知道嗎。」
「不入金丹,永遠不知道巔峰有多麼強大。」
「總是做着一些可笑的夢,卻不知道自己只是被一巴掌拍死的螻蟻……」
沒人說話,八位築基修士,八位在練氣修士眼中已經高不可攀,貴不可言的八位修士,此刻,無一人有心情開口。
「怎麼回事?」一位少女疑惑地問:「這個女人是妖怪?八位築基修士殺不死她?」
話音未落,她身邊的爺爺已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驚恐的目光中抬眼看去,平時笑容滿面的爺爺,此刻,臉上的肌肉都因為巨大的恐懼而顫抖,額頭上的冷汗不要錢地滴了下來。
「沒死?!」另一邊,一位少年驚悚的目光死死釘在少女身上:「這,這怎麼可能!這可是八位築基前輩!還有四位築基大圓滿!」
「閉嘴……」他身邊,他的父親已經面如死灰,少年看了一眼,差點沒嚇得跳了起來!
他們羅家的鎮族之寶,一隻銀色的圓環,已經不知何時握在了父親手上。
父親周圍,叔叔,伯伯,那些平時幾乎沒紅過臉的長輩,此刻,有的手中握着符籙,有的手中握着一把兵器,全都無聲站了起來,無比凝重地看着貴賓席。甚至……
他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他似乎在這些親人臉上看到了一種死亡的悲痛。
「宏兒……你記得……等會如果有機會,不要管我們,一定要逃!無論如何都不要管我們!」
「刷……」一群人無聲站起,為首一位老年婦女,在四位中年男女的陪同下,顫巍巍地抖開了一副畫布。剎那間,一道恍若游龍的刀氣,帶着一聲清亮的龍吟。躍上半空。
又一群人無聲起立,沒有說話,盯着貴賓席,然而,每個人手中,都提起了兵刃。
「刷……刷……刷……」仿佛無聲的警鐘,全場上萬修士家族成員,三千修士,此刻,盡皆起立。
「妖孽……你現在退出天道分舵,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逐月牙齒都咬得死緊,渾身肌肉針刺一樣,繃得死緊,目光根本不敢移開對方一分一毫:「現場如此多修士,即便你半步金丹,也討不了好!」
少女幽幽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不想知道我怎麼下來的?」
「很簡單……」少女咯咯笑着,不等對方答話,就開口道:「因為上面已經沒有活人了。你們是不是很久沒聯繫到上面了?」
「朱紅雪!」天道分舵數位高官,聽到這句話,幾乎目呲欲裂:「要不是金丹真人心懷仁慈,還有你的活路?!」
「清末連屠四城!你罪不可恕!死後都得下十八層地獄!抽筋拔骨永生不得轉世!你還敢對天道下手!?」
上面沒有聯繫,沒引起他們的重視,因為這裏的通信信號本來就不算太好。畢竟五年一開。沒人想到,下面比試的時候,上面正發生着慘絕人寰的殺戮!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淡然看着頭頂天下獨步四個巍峨大字,許久才淡淡一笑:「寫的真醜。」
築基修士,沒人說話。半步金丹,和他們是質的不同!現場三千修士家族,就算擋住了,但是要死多少人?
他們帶來的凡人附庸,後輩要死多少?
這裏……註定血流成河!
「你要做什麼。」王不識咬牙道:「即便你是半步金丹,也不是金丹真人!瞞着整個華夏修士界突破到半步金丹,你已經位極人臣,還要做什麼!」
「放肆。」朱紅雪轉過頭,沒有一點感情地看着他:「本宮要做什麼,是你這樣的東西可以問?」
說完,她又忽然笑了起來:「不過呢,本宮今日心情尚可,不妨給你猜的機會。」
他豎起一根指頭:「猜錯一次,我就殺一個築基修士,你看怎麼樣?」
沒人動手,和半步金丹動手代價太大。但就在這時,逐月的胸口,忽然爆出一個巨大的血洞,他圓睜着雙眼,一口鮮血猛然噴出,到死都難以置信地看着朱紅雪。
「聯絡浮雲真人?」朱紅雪微笑着手指輕輕一勾,一隻老鷹造型的摺紙就從瞬間死去的逐月身上飛了過來,隨後,無風自燃:「算了……夜長夢多,有些遊戲還不是浪費時間去玩的時候……」
「本宮告訴你們答案吧,雖然有些無趣。」
「記不記得天道對本宮的記錄麼?」她站了起來:「河古省連屠四城,為了築基對麼?」
這句話,就像一個引子,他面前的築基修士,臉色全都變了!
「你的功法……突破大境界,必須血祭?」火雲顫聲問道。
「很聰明,或者,你們能拿出傳說中的生死轉輪丹?我轉身就走,別用那些丹液來糊弄我。」朱紅雪的頭髮無風自舞:「可憐……你們明明都記下了,為什麼不多考慮一下我為什麼要殺人呢?」
「我沒有那麼嗜殺的……」
「十萬人。」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抹血色的瘋狂:「血祭十萬人,本宮便是第十一位金丹!」
「所以,你們……都得死。」她仰天瘋狂大笑,下一秒,一股澎湃地讓人心顫的靈壓,倏然從她身體中狂猛爆發!
如十二級地震!如龍捲風加海嘯!現場練氣初期,每一個人還站得住!
「本宮昔年殺人盈野,何在乎你們上萬條性命!本宮就算見了十殿閻羅,他們也未必敢收本宮!」她整個身體脫離力學地懸浮了起來,及腰長發無風自動,眼睛也變為了豎瞳。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本宮只要衝破金丹,死後誰管他如何評價!」
靈氣壁內,徐陽逸已經猛然站了起來!
就在那道仿佛魔神一般的靈壓轟然爆開的時候,一股死亡的氣息瞬間打破了他打坐的沉靜。
熟悉,太過熟悉。
朱紅雪!
朱紅雪親臨!
他的思維,已經迅速轉動了起來,馬上回想起了當日左輪對他們說的一切。
河古省殺人盈野,連屠四城,血祭數十萬人,突破築基……原來……原來對方的真相一直在記錄之中!只是從未有人注意過!全被對方的殘暴吸引走了眼球!
難怪……難怪對方除了這件事,其他的根本沒什麼惡跡!
築基當夜,血染百里,成就一世妖名。不是發瘋,不是揚威,而是對方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
對方百年如一日,隱忍在天道對面,就是為了突破金丹的時候突然發難!因為它在長久的生活中,已經太清楚天道的規則!
五年一次的畢業大典……在對方眼中,恐怕早就是五年一次的饕餮盛宴!
除了這裏……還有哪裏有這麼多修士?
除了這裏,還有哪裏能五年一次匯聚上萬修士?
之前沒動,是因為時候不到。對方沒有把握,也沒到進階的時候。
長達百多年的隱忍,已經降低了豐邑市分舵的警惕心。
現在……這隻靜坐百年的死神,終於伸出了她的利爪。
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千百個念頭從他腦海中走過。
現在,唯一的期待,就是築基修士能攔得住它!但是……
面對着隨時可能身死道消的局面,誰會為素不相識的練氣修士出死力?
剛才對自己的條件,已經不重要了。現場,只有一個條件。
活下去。
在朱紅雪已經為了金丹魔瘋,敢冒天下之大不違血洗南通省天道分舵的情況下,活下去!
但是……自己被關在靈氣壁之內!
這有好處,接下來的戰鬥,絕對是血肉橫飛,血流成河!朱紅雪這種境界的妖怪,要血洗這裏,必定是無差別攻擊!
練氣期修士……能活下來的幾乎百不存一!普通人更不要提!
不過,他可以!
火云為了製造親近的機會,沒有把他們放出去。然而,他清楚記得,火雲之前說過,這面靈氣壁,乃是浮雲真人的術法!可以擋金丹修士片刻!
他,可以比別人多活一段時間。但是,之後呢!
他要做最壞的打算,因為朱紅雪敢單刀赴會,必定是有絕對的信心!
那條百米長的巨大妖體,當時帶給他那種無可抵擋的殺氣,他確信現在的自己要頭腦一熱上去拼命,對方呵口氣就沒了。
靈氣壁,是一個保護他的結界,也是束縛他的囚牢!
「怎麼辦!」他的手,死死放在靈氣壁上,卻發現根本虛不受力!
更不要提,他現在被楚昭南的子彈卡在胸口,靈氣絲毫用不出來!
現在,是真正的生死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