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連三天,皇帝躲着不見,錦衣衛進不去,一幫清流跟瘋了一樣,各地御史,主官的摺子如同雪花一般向京城湧來。
皇帝一直心煩,皇后總是疲憊,朱栩沒地方溜達,隔三差五的就溜出宮。
萃芳樓。
朱栩坐二樓包廂,邊上站在曹化淳,朱栩小臉白淨,衣衫華麗,一看就是有錢的貴人。對面六個濃妝艷麗的姑娘搔首弄姿的給朱栩拋媚眼。
朱栩看着幾個姑娘,以他的眼光來說簡直慘不忍睹,無論身材還是臉蛋都不符合他審美觀中對漂亮的定義。
不過他對於這個時候的妓院還是充滿好奇,一臉興致勃勃的問道「還有更漂亮的嗎?」
那幾個姑娘頓時嗔怒起來,一顰一笑更是勾人。
「哎喲,小公子這可是我們萃芳樓最漂亮的姑娘了。」
扭着水桶腰站在朱栩面前膩聲說道,在她心想,無非是貴家公子偷跑出來獵奇,反正也做不了什麼,關鍵還是要榨取他腰帶里的銀子。
朱栩哪裏看不出的態度,扔出一定銀子,道「那就算了,上點好吃的,這些都出去吧。」
姑娘們紛紛哼了聲,沒好氣的轉身出去,倒是很是開心的接過銀子,連連笑道「那小公子稍等,馬上就來。」說完就扭着水桶腰走了。
朱栩推開包廂窗戶看向大堂內,在邊緣處看到一個頭戴黑色圍帽,白色長衫的中年男子,一杯一杯的喝酒,神色煩悶,邊上一個看似溫婉的女子不停的給他倒酒,還在他耳邊輕聲說着什麼。
朱栩眼角微眯,嘴角也不經的翹了起來,忽然轉頭看向曹化淳道「城郊讓你找的院子找了嗎?」
曹化淳連忙走過來,壓着尖銳嗓音道「回殿下,找了,在城外,半山腰上,方圓數里都沒人,想做什麼都行。」
朱栩滿意的點頭,道「你派人去我舅舅那,告訴他,我晚上過去。」
曹化淳不知道朱栩要幹什麼,卻十分聽話,道「我這就讓人去通知傅大人。」他走到門外,對着跟着他們出宮的兩個侍衛低語一聲,一個侍衛立即匆匆離去。
朱栩轉過頭,繼續盯着大堂裏邊角上的中年人。
中年人似乎喝的差不多了,臉色漲紅,眼神里卻是憤怒,鬱郁不得志。
女子面露擔心,輕聲的安慰道「如今魏太監不是被彈劾了嗎?你為什麼還不高興?」
「彈劾?」中年人臉上怒氣勃發,不過還是控制住了,卻連連冷笑道「你認為皇上會處置魏忠賢?即便處置了又如何?無非再換一個,他們是內臣,像我這樣的外臣,永遠」說到這裏突的打了一個嗝給打斷了,似乎心裏憤怒太多,繃着臉沒有不再說,端起酒杯又是一杯。
女子臉上微微掙扎,旋即猶豫着道「你如今要去了官身,我,我也可以贖身,不如我們」
中年人一聽,神色痛苦,沉默着說不出話來。
女子嘴角苦澀一閃,輕聲安慰道「你若放不下那就留在京城,我如今也不用拋頭露面,有什麼煩心事來找我就是。」
中年人看着她,道「清清,這些年」
「別說這些了,」姚清清打斷他的話,如今她已經近三十歲,但面容姣好,風姿萬千,輕笑道「這些年我過的比姐們們好多了,你說說你的心事吧,我想聽。」
中年人仰頭又是一杯酒,抬頭看着屋樑卻仿佛看到了天空,悠悠嘆道「我對朝廷失望無比,但終究不敢忘憂國,我一直在研究火器,如今小有心得,本來三到五年可成書,但如今朝堂風波詭異,我實在不敢再輕涉其中。」
姚清清微微一笑,道「辭官之後更可以用心,尋一個山清水秀之地,寫好再呈上去就是。」
中年人神色憂苦,搖頭道「你不懂,如今朝堂之上,爾虞我詐,只為了權利,糜爛不堪,真心用事之人往往受制頗多,要想遂行,絕非易事。」
姚清清對朝堂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只是不停的安慰,讓中年人多說一些,多陪她一會兒。
男子落魄喝酒,女子溫聲軟語,這樣的畫面讓朱栩羨慕的不行。
「不行,一定要拆散他們!」朱栩嫉妒恨,目光閃爍着凶光。
「殿下,查清楚了,」忽然間曹化淳在朱栩身側低聲道。
「什麼查清了?」朱栩一怔。
曹化淳道「與畢大人坐一起的叫做姚清清,是萃芳樓以前的頭牌,幾年前突然不再接客,只有畢大人來的時候才從後面的繡樓里出來。」
這些之前曹文詔都摸清了,不過對於曹化淳的用心,朱栩還是讚許的點頭,稍稍沉吟道「你的人都從山上那間院子裏出來,多給些銀子,打發他們回鄉,對於院子的事情,讓他們守口如瓶。」
「是殿下。」曹化淳對於朱栩的事情了解的並不多,但不妨礙他認真辦事。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樓下的中年男子在半醉半醒間站起來,向外面走去。
「孟侯!」忽然間,姚清清也跟着站起來。
中年男子轉過頭,臉色漲紅,身形不穩,醉眼朦朧的看着她。
姚清清抿了抿嘴,輕聲道「你喝多了,要不今晚就留下吧。」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道「今天不行,改天。」說完,他就搖搖晃晃的走了。
姚清清站在原地,本來溫婉的神色變得有些悽苦,看着中年男子出門,才輕嘆一聲,轉身向萃芳樓後院走去,背影甚是淒涼孤單。
朱栩對於這個姚清清很感興趣,看着她的背影,心裏一動,對着曹化淳道「你去見這個姚清清,不管用什麼辦法,我要她做景煥宮的女官掌事。」
曹化淳也知道景煥宮缺人,只是這個女子的賤籍身份他遲疑着道「殿下,讓一個娼妓進宮,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恐怕」
朱栩一擺手,渾不在意道「皇嫂我來,你去辦吧。」
曹化淳見朱栩主意已定,慌忙道「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