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是解決問題的最後手段。」菲斯特強調說:「換句話說,能夠不用戰爭解決的問題,就完全不需要用戰爭來解決。譬如,帝國南部的麥蘭德及周邊地區,我認為我們目前就還不需要依靠戰爭來保衛。」
迪里爾元帥此前聽菲斯特分析了那麼多,也沒有什麼表示,但這時卻有些下意識地微微皺眉。穆克希大公卻是有些意外的模樣,問道:「不需要依靠戰爭?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進行外交斡旋嗎?」
大公不等菲斯特肯定或否定,微微搖頭道:「菲斯特,你應該知道,雖然斯帕因王室也是霍布斯王朝,但斯帕因霍布斯家族與奧奇提霍布斯家族分家已經兩百多年,且因為包括奧屬里特蘭頓和麥蘭德等領地歸屬的變更問題,雙方關係十分惡劣……我是說,斯帕因王室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趁奧奇提霍布斯王朝多線作戰的時機收復失地,恐怕不是什麼外交斡旋可以打動的吧?」
菲斯特笑了笑:「外交斡旋嘛,無非就是雙方開價談生意,他不肯談,我就開高價,開到他忍不住誘惑為止。」
聽了這話,穆克希大公也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了:「什麼樣的價算是高價?」
菲斯特聳聳肩:「這得看斯帕因人要價如何,比如他們想要麥蘭德,我們就說……麥蘭德問題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談,而並不是拂袖離場、拒人於千里之外。」
「麥蘭德絕不可失!」迪里爾元帥冷冷地道:「更不可能一戰未戰就拱手送人。」
穆克希大公沉住氣,繼續問道:「菲斯特,你剛才也說過麥蘭德對帝國的重要性極高,那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說?麥蘭德地區不可能拿來做籌碼,而且斯帕因王國也不可能拿別的地區或者什麼其他東西來換。」
菲斯特高等貴族出身的優勢在此顯露:面對一位元帥的冷厲和一位大公的質疑,仍然顯得鎮定自若:「籌碼?或許吧,在他們看來,那大概真的是個籌碼。可是,只要麥蘭德還在我們手裏,它怎麼會只有成為『籌碼』的作用呢?它更是一個吊在他們面前的誘餌,一個看得見、卻未必摸得着、最終一定吃不下去的誘餌!」
穆克希大公眼珠一轉,這下明白菲斯特的意思了,笑起來說:「你是說,我們就派出一個能言善辯的外交官,去跟斯帕因王國慢慢談……外交官嘛,沒事都能攪出事來,拖延一下時間是再容易不過了。」但說完又有些狐疑:「可是我們拖延這段時間的目的在哪呢?就算拖延兩三個月,到了初春時節,我們南部的兵力雖然可以部署到位,可是他們的準備卻也肯定會更加充分。更何況到了那個時候,北線這邊大概也會打響決戰,我們豈不是更加被動?」
迪里爾元帥忽然眼前一亮,插了一句嘴:「你想在西線偷襲弗朗其軍?」
菲斯特大笑:「不錯,我們在保持北伐軍足以和伯蘭策軍形成僵持的基礎上,抽調一部分北伐軍,加上原本準備分別派往西線和南線的軍隊,三路合一,奔襲弗朗其軍,打它一個措手不!只要打掉了弗朗其這支新銳強國的參戰軍,不僅帝國內部其他諸侯必然被皇室大軍的戰鬥力所震懾,不敢輕舉妄動,就連已經出兵的斯帕因王國,也定然心生退意,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再好好討論一下價格問題了……」
迪里爾元帥心中一動,穆克希大公卻是直接面露喜色——因為迪里爾元帥只是在軍事上覺得這個點子不錯,便於集中力量打擊一路敵人,符合用兵原則;而穆克希大公則是站在更高層次看待這個思路:只要打敗弗朗其這個新興大國,則霍布斯王朝的聲威無論在帝國內部還是在整個瑪寂大陸都必然再上一個新台階,連帶着伯蘭策的起兵也會不被其他諸侯看好,逐漸被其盟友和潛在盟友們拋棄,正如菲斯特所說的,斯帕因王國就很可能因此重新考慮戰爭立場——畢竟參加這次戰爭對斯帕因王國而言也是數千里遠征,耗費肯定巨大,如果註定失敗,那即便傻子也不會去打。
但是很快,迪里爾元帥想到一個漏洞,問道:「這個想法總體來說似乎還不錯,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說:與斯帕因展開談判的消息一旦傳入弗朗其大軍,則所謂奇襲則根本不可能實現。」
穆克希大公連連點頭:「不錯,正是這樣。」
菲斯特卻不以為意,問道:「弗朗其與斯帕因這次組成聯軍針對我們,難道我們就真的要把他們看成是鐵杆盟友嗎?據我了解,這兩國之間的關係可也好不到哪去!」菲斯特指了指地圖上里特蘭頓的位置:「里特蘭頓當初還在斯帕因手裏的時候,弗朗其人就對其念念不忘,後來里特蘭頓暴亂,弗朗其人也或明或暗的支持那些亂黨,最終兩國狠狠地打了差不多三十年……想想看,他們之間的關係能好到哪去?」
迪里爾元帥皺着眉頭:「你是想說,只要我們願意隱瞞消息,斯帕因人自己是不會主動告訴弗朗其人的?」
菲斯特露出一抹帶着些許奸詐的微笑:「恐怕他們比我們還樂意保密,甚至……即使知道我們要先去打弗朗其人,他們說不定都仍然不會告訴弗王這件事。」
「為什麼?」迪里爾元帥有些懷疑:「他們就不怕弗朗其人大敗之後連累他們?」
「他們不怕。」穆克希大公接過話頭:「就算弗朗其人失敗了,難道我們還能去打斯帕因?我們有那麼強大的海軍,足夠跟斯帕因叫板嗎?」
迪里爾元帥略有些尷尬,辯解道:「斯帕因本土雖然夠不着,但如果能說動教宗陛下讓條路出來,我們還是可以順着洛門南下進攻勒佩爾——那裏畢竟也是斯帕因王國的共君聯邦。」
穆克希大公搖頭道:「教宗陛下不會容許任何一**隊隨意從教宗領過境的——皇帝的軍隊尤其不能容忍——你應該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