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敬宗沿着小徑在後院散步,過亭榭、假山,再向右一拐,就到了後花園,再穿過一進後院兒,便是湖光做灩的一座小池塘,池塘中有精緻的小亭,池邊栽種着柳樹,周圍環廊曲橋、亭榭樓閣,盡皆掩映樹木當中,飛檐斗拱、花牆漏窗,顯得十分雅致。
高敬宗進入小亭,沈七躬身道:「殿下,要不要置上火盆?」
高敬宗搖搖頭道:「還是冷一點好,可以讓腦子清醒一下!」
高敬宗坐在小亭的石凳上,開始思考着。高敬宗曾想在建康城中交惡權貴子弟,然後讓東晉朝廷當他是燙手山芋,從而可以抽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如今看來,平安離開建康城是不可能了。
隨着司馬聃的頑疾居然真正不藥而愈,高敬宗的名氣也在建康各門閥之中傳揚開來。求醫問藥的不在少數,像陸氏、顧氏都攜帶重禮請求高敬宗施血求人。為了請動高敬宗,各大門閥出手相當闊綽,一擲萬金不在話下。
高敬宗決定在韜光隱晦,巴不得建康城中百姓或士紳把他忘到十萬八千里外去,哪怕他再陰差陽錯的救活一人,恐怕就要前功盡棄了。人一旦清閒下來心事就多了。高敬宗品着香茗,心中不禁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他原來所沒有預料到的。
當他是一個卑微的小職員時,當他像一條死狗似的為一日三餐疲於奔命時,他一直嚮往能有這樣的一天,如今他真的達成目的了。吃喝不愁,沒有任何事做,家中有宅有錢小樓花閣,身邊又有鄭詩詩、田滄海、祝英台、以及添香這樣的美女,等到迎娶了祝英台,他的理想就算完全達成了。
高敬宗甚至不想返回睢縣,在建康城做一個懶散富貴王爺其實還是不錯的,他每年可以從東晉朝廷里領到四千六百萬錢的俸祿,還有可二十五城的稅可以收,對於高敬宗來說,這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不過,這一切都讓高敬宗感覺像夢幻一般。因為他清楚知道,東晉朝廷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拆掉北府軍,他存在的價值就是因為北府軍三十軍將士,百餘萬百姓。一旦高敬宗失去利用價值,他也就是死路一條。
高敬宗很不喜歡那種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任憑他人一言決定其生死。高敬宗想了想道:「沈七!」
「奴婢在!」
高敬宗想了想道:「跟你一起過來夏王府的人,宮娥宦官有幾個識字的?」
「這」沈七沉吟道:「回稟殿下,據奴婢所知,除了奴婢粗通文墨之外,沒幾個人不識字。」
「這樣啊!」高敬宗沉吟道:「你先去物色一個店鋪,有現成的藥鋪最好,先把店面給盤下來,本王要在建康城開一個醫院。
「醫院?」
「對!」
「另外高薪聘請坐堂郎中,藥師,你安排一下,所有識字的宮娥宦官手裏的粗使活計,全部停下來,另外聘用一些雜役,把所有識字的宮娥宦官都集中起來,學習藥理和病理知識,你們以後都跟着本王學醫,將來老了也有一技傍身。」
沈七聯同身邊侍候的宦官和宮娥全部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宮娥和宦官在古代其實也是一群非常可憐的人。但是因為筆桿子掌握在文人手中,他們都飽受污衊。明朝宦官勢力強大吧?崇禎一紙詔書,魏忠賢照樣自盡。但是崇禎一紙詔書殺不了一個文臣。
這些宮娥宦官在宮中過着日子不是錦衣玉食,而是擔心受怕的日子。高敬宗清楚的知道,這些從皇宮裏被褚蒜子賞賜的宮娥宦官,都是褚蒜子的眼線和細作。從人性的角度而言,所謂的忠誠,就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高敬宗現在拿出一個讓他們都無法拒絕的籌碼,從此這些宦官和宮娥,都將不再是褚蒜子的人了。就算他們有心想為褚蒜子通風報信,可是高敬宗也不會永遠留在醫院裏。
高敬宗決定打造他的真正醫藥王國。在任何時代,沒有人願意得罪醫生,特別是可以起死回生的醫生。
另外在後世,中醫逐漸成為昨日黃花。這其實都很想高敬宗痛心。中醫的沒落,其實有很多原因,不過至少中醫並不是全無不可取之處。高敬宗決定在自己努力下,讓中醫建立起健全的體系。像中醫內科,中醫外科,中醫婦科以及中醫神經科。
另外就是中藥,也要走半成品乃成品化、工業化生產的道路。
沈七和眾宦官共百人拜高敬宗為師,而後世夏國歷史最重要的醫學流派謫仙派就此誕生。然而最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這個門派的男性醫生入門就需要揮刀自宮
關於這道荒誕的傳統,謫仙醫派並沒有官方解釋。成為後世史界最大的謎團之一。
就在高敬宗為眾宦官和宮娥灌入他的後世醫術醫德精神時,突然沈七趕緊跪在地上。
眾宦官宮娥也都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然而高敬宗卻沒有發現這個異變,而是繼續侃侃而談救死扶傷時刻為病人着想,千方百計為病人解除病痛。要尊重病人的人格和權利,對待病人,不分性別、職業、地位、財產狀況,都應一視同仁為病人保守醫密,實行保護性醫療。不泄露病人與秘密。堅決要做到守口如瓶,例如某人得了花柳,或是梅毒這類髒病,絕對不能向任何人泄露病人的秘密,打死都不能說但也不能因為這類病,就對病人態度惡劣
聽到這話,早已來到高敬宗身後的褚蒜子再也忍不住的喝問道:「荒唐,這類人死有餘辜」
高敬宗聽到這是褚蒜子的聲音大驚失色,回頭望見一身男裝的褚蒜子,高敬宗更是目瞪口呆,愣在當場。
穆郎道:「夏王殿下,真是好一張利口。」
褚蒜子喝斥道:「穆郎多嘴!」
「奴婢該死」
高敬宗躬身道:「參見太后,未能遠迎,請太后贖罪!」
褚蒜子淡淡的道:「不必拘禮,你們都退下吧!」
「這裏不是待客之處,太后請!」
褚蒜子甚至比高敬宗更加熟悉這座府邸,徑直朝着會客廳走去。高敬宗慢褚蒜子半個肩膀,邊向褚蒜子解釋道:「太后有所不知,這類病不僅會傳染,更會遺傳,所有並非是人品不堪。若其中男子染沾此病,就會傳染給其妻子、妾室,甚至於剛剛出生的孩子!」
「哀家今天來,不是以太后的身份,而是你一個母親的身份前來夏王府。」褚蒜子進入會客廳突然朝着高敬宗一輯。
高敬宗道:「臣愧受!」
「你應得的!」褚蒜子道:「陛下如今病情基本穩固,哀家甚為欣慰,有功當賞,不知夏王殿下想要什麼!」
高敬宗不假思索的道:「臣想請太后為臣賜婚!」
「不知哪家貴女有此福氣?」
高敬宗道:「上虞祝家莊祝英台!」
褚蒜子沉吟起來:「這」
褚蒜子轉而朝穆郎問道:「你知道上虞祝家莊嗎?」
「奴婢委實不知,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大戶人家!」
褚蒜子道:「此事,哀家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