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將顧允文從頭到腳擦洗一遍,顧允文心想這是玉面狐懲罰小玉的一種方式吧?杜嬋連日奔波,也是風塵僕僕的。她也嚷着要洗澡。小玉給杜嬋擺擺手,向屋頂指指,提醒小玉幾人現在到處都有眼睛盯着。杜嬋吐吐舌頭。顧允文濕淋淋的從浴桶里鑽出來,小玉和杜嬋到屋外去,顧允文要換衣服。顧允文在屋內喊道:「小玉,你再往東走五步,我才換衣服。」小玉正在門外往裏窺視。小玉咯咯一聲嬌笑,「一二三四五」的數着,給顧允文聽見。顧允文換過衣服,他怕小玉和杜嬋在外面出意外,把小玉和杜嬋叫進屋裏去。
小玉笑道:「你這個兄台,我伺候你是你多大的艷福。還扭扭捏捏的,真是不解風情。」顧允文只是笑說:「多謝多謝,豈敢豈敢?」小玉把顧允文叫道桌子邊,向杜嬋要了梳子,給顧允文梳過頭。顧允文渾身上下煥然一新、又復神采奕奕起來。小玉對着鏡子看不夠,顧允文反倒帶着幾分羞澀的。小玉說道:「來,給姑娘香一個。」這是青樓里客人向姐兒們說的話,「香一個」即「親一下」。小玉調戲顧允文似得,手托着顧允文的下巴,嘴對嘴的親了顧允文一下。顧允文像是一片樹葉的邊緣順着心上划過去,渾身一顫。小玉到似乎不甚在意的樣子。她心緒甚佳,哼着小曲將杜嬋的梳子等物裝進杜嬋的小袋子中。
小玉忽然回頭問顧允文:「我給的簪子呢?」
顧允文慌忙從床上枕頭下取出一個小錦盒,打開給小玉看。小玉說道:「你好好收起來吧。」顧允文有些神不守舍的樣子把錦盒揣進懷裏。
小玉像是平素忙完一切後會輕鬆一會一樣,她收拾完屋內的雜物,嘆口氣坐下來。顧允文也回過神來,他斟了一杯茶,雙手捧過來給小玉,笑道:「有勞姑娘了,姑娘喝口茶歇一會,剩下的讓小嬋去做。」小玉笑嘻嘻的接過茶杯,說道:「也沒什麼要做的了,大家都歇會,不知道明天要去哪裏?」小玉抿着茶,杜嬋要顧允文也給自己倒茶。
顧允文坐在座位上,和小玉說着俏皮話。他傷後虛弱,又連着兩夜沒睡覺。說着說着自己睡過去了。
午後杜鵬飛和傅山回來了,顧允文睡醒時小玉和杜嬋守在他身邊。傅山給顧允文說到幾人還得回蘇州的去待命,目下如果錦衣衛不派高手下來,分舵里這些人對這些江湖俠客也無可奈何。
顧允文和傅山幾人商議,在無錫歇兩天。過兩天朝報下來時再去蘇州。
小玉幾人在無錫遊覽諸處名聲,這是春回江南的時節。桃花杏花紅紅白白在各處園林荒野上盛開着,雲蒸霞蔚、蔚為壯觀。小玉喜愛四處的花鏡、每天和顧允文幾人去城外踏春。路上到處都是扮成行人遊客盯梢的人,小玉和杜嬋每次出了看着必然會說:「帶着這些江湖同仁們遊春去。」那些人只是盯住顧允文幾人,江湖上已經在風傳是顧允文幾人,一口氣將一幫尋釁的幾十名江湖好手打發了,那些好手死狀極慘,顧允文幾人都是身懷絕技云云。那些追蹤顧允文幾人的俠客們只是不弄丟顧允文幾人的行跡,卻不敢在貿然向顧允文幾人挑釁出手。
小玉幾人這人游過城外的幾處道觀,回到無錫城是已經是薄暮時分。小玉和杜嬋插的滿頭的杏花和桃花。顧允文也很為春天的氣息所陶醉,到處暖意融融,鶯啼雀鳴,花紅柳綠。傅山做了許多遊春詩,杜嬋也覺吟詩有趣,每天向傅山請教詩詞格律、已經古詩怎樣寫法等。小玉滿屋子亂走着,想寫詩寫不出來。小玉知道客棧四處都是眼睛,眼下就有盯着這間客房的眼睛。她心甜意洽,很想和顧允文親昵一番,卻不得其便。只是懶洋洋的半躺在椅子上,眼睛裏閃爍着奇妙的火苗,一動不動的看着顧允文的眼睛,和顧允文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閒話。
窗外暮色已然降臨,幾人才用過晚飯。小玉正給顧允文說着這些天天氣轉暖了,身上都是油汗味,想洗澡。顧允文和杜鵬飛幾人不怕被偷窺,幾乎每天沐浴。小玉和杜嬋連腳都不敢洗。顧允文笑道:「眼下是洗不成了。我們這裏何曾有什麼消息?這些俠客們每天跟着我們,我們煩不煩的不說,他們自己估計都煩的受不了了。」小玉嘆道:「是啊,這等良辰美景。不去和漂亮姑娘們談情說愛,每天跟着我們做什麼?還攪擾的我們……」小玉說的動情,幾乎說出忌諱的話。小玉臉頰桃紅的又抱怨道:「這些人真夠無聊的。」才說着,屋外又傳來悠長的狐嗥聲。
小玉趴在窗口,手遮在嘴上,也悠揚的嚎了一聲。顧允文問道:「你又去見你師父?」小玉拉了顧允文的手,一把把顧允文從椅子上拉起來說道:「你也去。」杜嬋也要跟着去,小玉好說歹說哄住杜嬋。她和顧允文來到大街上。小玉看去,看着門口四處都是假裝經過的行客,來回巡查的人。小玉和顧允文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他倆牽着手,說說笑笑的走下去。待到小玉到了玉面狐揚聲的地方,卻看不見玉面狐。
顧允文說道:「你師父等不及,自己走了吧?」
小玉轉着腦袋四處尋找着說道:「不會的,師父和我有約定從不會爽約的。」小玉四下里找着又對顧允文說道:「以後你和我有幽會了,也不許爽約,聽見了嗎?」顧允文說道:「事有緩急,我怎能保證每次必到。」小玉生氣了,她扑打起顧允文來,說道:「上次在前門約定的,你就晚了那麼久。現在還這麼說。」顧允文忙笑着說道:「好好,我答允你就是了。」小玉才罷休,探頭四處找玉面狐。顧允文又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等事誰保證的了?」萬一有緩急,難免晚來那麼一時半刻的。「小玉又不依不饒的廝纏起顧允文來,嗲着聲音說:「還嘴犟,還學傅公子文縐縐的。」顧允文又笑道:「好好好,小玉姑娘的話,就是我的聖旨,豈敢不遵?」顧允文說着親親小玉的臉頰。小玉「哼」的一聲,掐了顧允文兩下才罷。這時旁邊有人「咳咳」乾咳兩聲,顧允文和小玉看去,旁邊一個身穿紫色綢衫、身姿高挑勻稱、頗為妖艷的女子,不耐煩的看着小玉和顧允文。小玉一眼認出來,叫道:「師父,是你?」
顧允文詳辨了一會才認出這是玉面狐,顧允文忙作揖見禮。小玉想問玉面狐怎麼這等裝扮,卻不敢問出來,只是帶着意外的眼神看着玉面狐。玉面狐看着四處說道:「我在蘇州城也被人盯上,兩個人輕功甚好,實在打發不了,我方才料理了那兩人才過來。」玉面狐說着往身後的窄巷裏指指,顧允文和小玉看去,小巷中一個商鋪的燈籠光下躺着兩具屍體。小玉看着顧允文吐吐舌頭。玉面狐問顧允文:「少俠傷勢怎樣了?」顧允文忙說道:「謝前輩靈丹妙藥,晚輩傷勢已經復原了。」玉面狐點點頭。她對顧允文頗有好感,說話時沒那份冷冰冰的嚴厲。玉面狐對小玉說道:「你們接下來去哪裏?」
小玉說道:「師父,我們還回肅州去。」
玉面狐說道:「赤霞城到處都在找魏忠賢和我倆,你一路上多留心。你們無需去打聽魏忠賢的下落,只要盯緊赤霞城的人,他們神通廣大、耳目眾多,肯定能找到的。」小玉問道:「師父,你還聽命於魏忠賢嗎?」玉面狐看着別處說道:「我前些天又收了他一批珠寶,還得給他效命。我不知道魏忠賢在哪裏。」玉面狐順口答了這個小玉想問而不敢問的問題。玉面狐又說道:「你們這等找法,必然找不到的。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魏忠賢,你們另尋高招吧?」
顧允文笑道:「謝前輩,只不過我們公務在身,也只得遵命行事。」說道「遵命」兩個字,顧允文看着小玉笑笑。玉面狐又是「咳咳」兩聲,說道:「我來問問,江湖上都說你們一口氣殺了江湖上幾十名好手,連劉二爺劉財神都被你們殺了,是怎麼回事?」
小玉說道:「是那晚那些人跟着我們,要打聽魏忠賢的下落。那個毒王和他的手下本來要和那幫人一起捉拿我們,回去拷問。毒王想獨自霸佔魏忠賢的寶藏,把那些人都下毒殺害了。那個劉二爺是和毒王過招時不小心被毒王的毒蛇咬了身亡的。」玉面狐點頭說道:「諒你們也沒那麼大的本事。我要去殺沈宗周,得上西山島一趟。你們去吧,自己多留心,眼下許多人對你們凱覷的緊。」小玉問道:「師父,你要去西山島?」
玉面狐說道:「這是魏忠賢下的令,我能不能濟事的,總得去走一趟。你們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