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內亂暫且不表,且說李曜輕兵繞道、南北夾擊攻破劍閣,仍因劍門關天險和王宗本、王宗儒等人的拼死抵抗而損傷頗重,此時正召集諸將在劍門關關南之外臨時議事。
「右相,各軍軍醫長們方才已經臨時商議過了,他們認為隨軍攜帶的草藥加上劍門關及周邊諸地可以收集的草藥相加,基本可以滿足軍中需求,只是此戰慘烈,傷兵之中近半無法在短期內繼續作戰,必須就地休養,其中還有約千餘傷兵預計將會致殘,需要儘快送回關中……我軍下一階段的攻勢中,戰兵減員至少八千到九千人。」說這話的,是安排好劍門關後勤安置之後匆匆趕來的李襲吉。
李曜嘆了口氣,神色微微有些黯然,一個劍門關攻堅戰,戰兵減員接近一萬,這還是智取,萬一要是強攻……恐怕就算有火神液,也未必能讓自己滿意。再說,火神液這東西,放在後世也算烈性炸藥了,威力雖然巨大,但軍械監對這東西的研究還是太慢,穩定性仍然欠佳,而且從政治影響來看,暫時還不是最佳的使用機會,能不用還是要儘量不用。
這一次劍閣之戰所暴露出來的另一個問題,就是士兵整體作戰能力的明顯下降。之所以他這次親自領兵討伐偽蜀,在明知道天下諸侯的目光都匯聚於此的情況下,仍然頓兵關下近兩個月才發動這雷霆一擊,其實也是擔心這一點,不幸的是,事實證明士兵素質的確下降很多。
十萬兵馬擴充至三十萬,這絕非一聲令下把人湊齊就算完事的。畢竟這十萬原先的河中軍本身也有新老之分,真正精銳中的精銳,不過是此前李曜親自打造的那支開山軍,無論戰術素養、身體素質,都是大浪淘沙後的上上之選,甚至還具備一定程度的文化素質——按照李曜的要求叫做「粗通文墨」。
而到了十萬河中軍時,這種精銳程度就有一定程度的下降,但是放眼天下,那支河中軍的總體素質仍然可以傲視群雄,這也是李曜此前幾乎總是能夠以少勝多的一個重要原因。
可是自從這次大擴軍之後,李曜麾下唐軍的素質就一下子被拉到跟朱溫、楊行密等幾家諸侯的軍隊一個檔次了,乃至於王建的蜀軍,按照平均素質來算,也可以跟這支人數龐大的唐廷禁軍基本打個平手。
好在李曜的戰略能力仍然穩壓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將領,譬如王宗本、王宗儒、王宗謹三人,而謹慎自律的新任劍閣副帥王宗范偏巧「自投羅網」被意外擒獲,這才使得智取劍門關成為可能,並被完美地貫徹實施。接着,依靠史建瑭等主要來自沙陀、代北的超一流武將們拼死作戰,才最終贏得勝利。
回頭看看,李曜甚至第一次感到有些後怕。
以往的任何一次作戰,對於李曜這個穿越客來講,難度都不如這一次大。
不同於神木之戰的憑險堅守,不同於中原之戰的進退隨心,不同於關中之戰的蓄勢而擊,不同於河中之戰的水陸連環,也不同於山東之戰的出其不意。
這一次劍閣之戰,是李曜面對的第一場攻堅戰,而且是一座號稱千年不破的雄關險隘,縱然朝廷上下、舉國內外對李曜早已有了「兵聖文宗」的讚譽,但李曜自己清楚,這稱呼裏頭不是沒有水分的。在劍閣這種雄關險隘,尤其是又不能使用火藥的情況下,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將領來,恐怕都只有兩種選擇:強攻或者繞行。
可若是沒有來蘇小道,繞行之路,卻是千里之遙,對於這個時代的後勤保障能力來說,那是何等的殺傷力?
然而劍閣之戰,意義卻是無比巨大!對於李曜和整個唐廷來說,劍閣不僅必須拿下,甚至要說,必須迅速果斷、毫不費力的拿下!
王建僭位稱帝,這是近些年來自黃巢、董昌之後,第三個稱帝的一方梟雄。黃巢之亂不必說了,若不是李克用的鴉兒軍,大唐這會兒恐怕已經壽終正寢,最終李克用作為平定黃巢之亂的首功得以節度太原,如今已貴為晉王;董昌稱帝時實力不如黃巢,但僭位稱帝不是小事,唐廷下詔平亂,最後反而成就了一江之隔的錢鏐,使他趁機崛起,如今貴為越王。
而這一次,王建擁兩川僭位稱帝,也如黃巢、董昌一般,徹底與唐廷撕破臉。作為朝廷來說,這是決不能接受的叛逆,若是不能儘快討平,奉天子名號而實際割據的各路諸侯豈不都要紛紛效仿?因此作為此時朝廷的實際掌控者,李曜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馬踏成都,以雷霆閃電般的攻勢,打消其他勢力的非分之想。
但這樣一來,攻略兩川的時間過於緊迫,用兵的難度也就加大了。李曜並不是沒有想過如鄧艾當年一般偷襲陰平,但經過探查,王建對陰平的防衛頗為嚴密,這一計劃根本無從實施,因此他才會在劍門關前頓兵接近兩個月之久,在最後萬不得已之下,已經準備動用火神液時,突然得知有一條來蘇小道可以繞過劍閣,才下定決心南北夾擊、強攻劍閣。然而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劍閣雖下,損失卻着實不輕。
這一戰果,雖然他內心深處並不是太滿意,但麾下將領確實已經盡力,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在心中暗下決心,平定兩川之後,一定要留出時間,花大力氣抓一抓訓練,儘快提升軍隊戰鬥力。
不過在此時,說這些已無必要,當務之急還是迅速地趁勢橫掃蜀地,消除王建叛亂的影響,震懾天下諸侯。
因此當諸將齊聚,聆聽訓示之時,李曜並未就此戰傷亡表示不滿,而是直接下令,全軍就地休整一日兩夜,之後留下傷亡最重的兩個軍留守劍門關,自己則親率大軍直下成都,在第一時間攻佔成都以北最後的防線綿州。另外,王宗本等部因劍閣被攻破,除戰死、負傷兩萬餘人之外,剩餘五萬多人被俘,也被看押在劍州,李曜並未將其臨時整編帶出。
攻下劍州的第三日,李曜親帥大軍八萬,號稱十五萬直取綿州。王建此時已經收到劍閣失守的消息,大驚之下本欲御駕親征,被群臣所勸,乃派大將王宗朗北上綿州抵禦。
綿州,為劍閣以南、成都以北的重要據點。自劍閣、陰平兩路趨成都,都必經綿州;且綿州扼涪江上游,控守自內水趨成都之路。蜀漢諸葛亮死後,蔣琬主持蜀漢軍事,蜀漢延熙四年時,蔣琬請自漢中徙屯綿州,曾說:「涪水陸四通,惟亟是應,若東北有虞,赴之不難,請徙屯涪。」北魏邢巒以及原本歷史上五代石敬塘攻蜀,前鋒均已破劍門關,蜀軍退守綿州,遂得以保蜀。而邢巒在表請魏主增兵取蜀時說:「今王足前進,已逼綿州;脫得綿州,則益州便是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臣之算意,正欲先圖綿州,以漸而進;若克綿州,便是中分益州之地,斷水陸之沖,彼無援軍,孤城自守,何能復持久哉!」故守綿州,可以應接三路;綿州不守;則成都大勢已去。
王建稱帝時擁兵十八萬,因為朝廷迅速做出反應,並由名動天下的右相李曜親自領兵,因此又臨時徵召了約莫五萬餘人,全軍合計二十三萬左右。在劍閣一戰,王宗本等將先後損失了七八萬人,蜀軍總兵力下降到十五萬上下。由於其與各州也須留守部分兵力,因此王宗朗東拼西湊也只帶了六萬大軍趕赴綿州設防。
王宗朗原是降將,王建割渠、巴、開三州使其鎮之,有兵兩萬餘,此時手中實力未減,但王建此次給他的四萬兵卻不是他的老部下,使用起來頗有不便。而且趕到綿州之後,對綿州城防頗為失望,心中一片冰涼。
正月二十一,朝廷南征大軍右路先鋒史儼所部進擊綿州城北江油縣,王宗朗部江油守將杜恆濤戰之不勝,率本部五千舉城而降。正月二十三,朝廷南征大軍左路先鋒劉彥琮所部經一日一夜猛攻,拿下綿州東北要地梓潼,蜀軍守將戰死,死傷及被俘萬餘。自此,綿州北面已守無可守,綿州蜀軍總兵力下降至四萬五千。
正月二十五,南征大軍包圍綿州,蜀軍拼湊的一支約三萬人援軍在綿州以南三十里處被徹底擊潰,被俘萬餘,余者逃散,綿州已插翅難飛。
正月二十七,王宗朗再次發揚「打不過就降」的現實主義精神,殺監軍及都虞候,率部向李曜投降,唐軍遂據綿州。自此,南望成都,已是一馬平川,再無阻攔。
唐軍僅僅休整一夜,正月二十八,留下一軍七千人據守綿州,全軍包括王宗朗所部立刻南下,此戰擁軍十一萬餘,號稱二十萬,風雷聚會,勢不可擋!
王建後悔之餘,率殘軍八萬固守成都。
二月五日,李曜傳檄兩川,許以優厚待遇,蜀地先後共有十七州宣佈反正,王建大勢已去。
二月十三,唐軍發動攻勢,成都城東西兩面告破,王建萬念俱灰,於「皇宮」中舉火**。當日,唐軍大舉進城,控制皇宮、諸衙及四面要道,歷時不足半年的王建僭位稱帝鬧劇基本平定。此役蜀軍戰死萬餘,近七萬投降。連同降兵在內,李曜在兩川兵力已達二十餘萬,在成都之戰前尚未宣佈反正的諸州,大多宣佈反正,偶有兩三州負隅頑抗者,也於月底告平。
蜀中,自陳敬瑄、田令孜割據後,終於再次歸屬朝廷中樞掌控。
二月二十七,天子詔書降臨,第三次加封李曜為秦王,並以德王李裕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拜李曜為天下兵馬副元帥,實掌其職。
李曜上表,再辭秦王,聖人不許,遂有其爵。但鑑於蜀中方定,諸事尚多,李曜並未即刻趕回長安謝恩,而是暫留蜀地,處理善後事宜——
大唐朝廷定亂成功之時,契丹的一場內亂,也匆匆爆發、匆匆落幕。
內亂的起因緣自部族內部對阿保機可汗之位的覬覦,自從阿保機從遙輦氏手中巧取豪奪了可汗之位後,其它部族的酋長們雖心有不甘,卻只有眼熱的份。而阿保機的幾個弟弟卻動起了心思。
按照祖宗慣例,契丹可汗與各部落的首領都是三年一選,汗位既然由遙輦部移至了迭剌部,按照部族傳統,那麼阿保機的這幾個兄弟們便也有了出任可汗的可能。阿保機一共有兄弟六人,其下依次有剌葛、迭剌、寅底石、安瑞、蘇(變譯作蘇)等五人。這其中以二弟剌葛、三弟迭剌年紀稍長,慫恿了兩個年幼的弟弟寅底石與安瑞對阿保機的汗位發起了挑戰。這幾位尤其值得一提的當屬老三迭剌,此人聰明過人,是契丹小字的創製者。耶律蘇之所以沒有趟這渾水,並不是他覺悟高,因為他乃是庶出,沒有資格出任可汗之職。
說來好笑,阿保機的這幾個弟弟的叛亂不但有同黨,還有一個叛亂的組織者。這個人正是阿保機的族叔耶律轄底。說到此人,還得從多年前的一場鬧劇說起。
眾所周知,契丹部族最初是氏族形成的鬆散聯合體,直至進化發展到封建社會時期,仍長期保留着母權制痕跡,其中的民俗「再生儀」就表明了母性在社會普遍受到尊重。也可以視為契丹民族統治階層中尊崇的「母親節」!
其國俗,每十二年一次,行始生之禮,名曰再生。惟帝與太后、太子、及夷離堇得行之。又名覆誕。普通人是沒有資格舉行再生禮的,只有帝、後、太子、夷離堇等廖瘳數人才可以每隔十二年回顧一次初生時的情景,以表達對母親的崇敬感激之心。這是具有契丹民族特色的一種孝文化。然而就是這樣一種民俗,卻成了耶律轄底利用的上位工具。
李唐時期,迭剌部的雅里立遙輦氏為可汗之後,他出任契丹聯盟中夷離堇一職,迭剌部因此也逐漸成為最顯貴的家族,當初,夷離堇一職同可汗一樣,都非世襲,而是在一個確定的家族中世選,在雅里任契丹部族聯盟夷離堇一職之後,夷離堇一職就成了迭剌部中的專享。當時任夷離堇一職的偶思(耶律曷魯之父)死後,族人共同推舉他的族兄弟罨古只繼任。哪知道就在罨古只準備舉行再生禮後履新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再生儀禮儀特別的煩瑣,罨古只在進入到一個新帳之後,由「再生母后」入帳搜索,並與在場的部眾反覆問答。正當罨古只準備重生的時候,他的異母弟轄底卻身着紅袍,頭戴貂蟬冠,神氣活現的騎在一匹白色駿馬之上出現在眾人面前。他早已安排好的心腹齊聲歡呼「夷離堇出來了」!
生性質樸、不明就裏的契丹族人,被這一幕搞的不知所措,糊裏糊塗地隨了眾人羅拜於轄底的馬前。轄底通過玩弄權術,造成了既成事實,成了新的夷離堇。與于越釋魯共掌部落軍政,成了契丹部落中炙手可熱的新貴。
只是他出任夷離堇一職不久,契丹部落聯盟中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于越耶律釋魯被人謀殺!殺釋魯的正是他的兒子耶律滑哥,這廝與父親的小妾勾搭成奸,擔心事情敗露,勾結妻族蕭台哂殺害了釋魯,事後把責任盡數推在了替罪羊蕭台哂的身上,自己卻逃脫了責罰。
滑哥殺父,轄底卻因此而擔心有人謀害自己,帶了兩個兒子避禍出逃至了渤海國中。但他在渤海國中呆的不如意,等事態平復之後,又與兒子們逃回到了契丹。
按慣例,汗位應該是三年一選,可是阿保機在汗位上坐着之後,完全不提選舉之事。對此,其它七個部落首領倒是沒有人表示不滿,原因是汗位在遙輦氏家族已經傳了一百七十年之久,如今汗位落到了阿保機手中,他們知道即使是再推選可汗,也與他們氏族無關,任可汗的人選仍將在耶律氏中產生。部落中更沒有一個人敢於公然對阿保機的汗權提出異議,提醒他應該換屆選舉了。
然而,本來是輪流坐莊的事情,卻成了阿保機的連莊,讓他的幾個弟弟安心做看客,顯然不能。瞧阿保機的樣子,也沒有進行公投的意思。自視甚高的剌葛雖知道富貴終將是浮雲,但耐不住權力的誘惑,貪婪與**讓他泯滅了良知,為求一逞,只好富貴險中求,冒險一試了。
等到花兒都快謝了的剌葛,見阿保機絲毫沒有主動讓賢的意思,終於失去了耐心。拉攏了幾個弟弟陰謀叛亂。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安端的妻子粘睦姑得知消息之後,旁觀者清的她太明白自己丈夫的斤兩了,從前他是大事做不來,小事又不屑做的那種眼高手低人。現在就想着謀反,被人當槍使而不自知,確實是種人生的悲哀。她擔心丈夫的愚蠢行為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嚴重後果,於是暗中把知道的情況告知了阿保機。
在確認消息無誤之後,阿保機謀定而後動,很快就粉碎了幾個弟弟的叛亂陰謀。
但阿保機沒有對這幾個犯上作亂的一母同胞兄弟痛下殺手,這幾個弟弟是契丹部族中舊貴族勢力代表,簡單的殺了幾人,只怕會引起更多人的反抗。親弟弟都心中不滿,更何況其他人呢?阿保機感到,如何處置這幾個叛亂的弟弟,其實很是棘手。
簡單的誅除雖可以斬草除根,但那樣一來,卻會授人口實:阿保機兄弟相煎,無容人之雅量。一番縝密思考之後,阿保機帶了幾個弟弟登上一個山崗殺牲祭祀,裝出要嚴肅處理的樣子。
眼見的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牲畜頸腔中殷紅的鮮血迸濺,抽搐着成了殭屍,剌葛、迭剌兄弟幾人以為兄長要象殺牲一樣對他們大開殺戒,唬的魂飛魄散的幾人一時間哭天抹眼、鼻涕與眼淚齊飛,臉皮與黃土一色,苦苦哀求阿保機饒他們一死。
阿保機本來也沒有打算怎麼樣兄弟幾個,這樣做無非是儆示一下他們幾人。見幾個弟弟頓足捶胸的又是詛咒又是發誓,心下好笑,面上卻一臉嚴霜。他按照預定劇本,率領幾個弟弟告天地神鬼為誓,然後赦免幾人無罪。剌葛初任汗國惕隱(掌管族屬之事)之職,為稍示懲戒,降為迭剌部夷離堇之職。而告密的粘睦姑因功封為晉國夫人。
這件事在得到消息的李曜看來,阿保機處理此事似乎太過兒戲。但實則不然——阿保機這樣的處置,正是他政治手段嫻熟的表現。刑牲對天發誓,正是利用了契丹民族信奉薩滿教的心理:契丹民族信奉薩滿教,相信冥冥中有神的存在。對天發誓,就是要向神明表明自己的心跡,如果有反悔,就會遭到神的報復與處罰,與漢族所說的報應一樣。而刑牲祭天發誓,更是其中最重的誓。如果違反誓言的話,將來的報應將與牲畜一下會死的非常難看。
幾個兄弟的第一次叛亂,被阿保機輕而易舉的利用契丹原始薩滿教很快平息了。
這個時間段里,在幽州也發生了一點情況。與父親劉仁恭相較,劉守光顯然更缺乏進取心,劉仁恭夢想着壽與天齊,割據一方,仙福永享。而劉守光只是不安於現狀,做膩了一方諸侯,眼見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尤其是王建稱帝、割據一方之後,他也心有所動,打算嘗試導演一出『南面稱尊』的大戲。
利令智昏的劉守光還沒有完全忘乎所以,他先是在臣下面前做一次「民意測試」。
這一日,劉守光故意穿了一套赭黃色衣服,出現在眾人眼前。得意洋洋道:「我穿這衣服,可以君臨天下嗎?」。
左右忖度他心思,多數人明智的選擇了不置可否,只有孫鶴一人明確表示反對,認為不可。劉守光見還未到時機,也就暫時收起了稱帝的心思,靜待良機出現!
但劉守光這種貨色,耐心顯然不好,在李曜頓兵劍閣月余之後,再也忍不住,舊事重提,孫鶴依然反對。
劉守光勃然大怒道:「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朝廷根本無力改變,賊王八即能稱帝,我幽、燕地方千里,帶甲數十萬,孤王為什麼就不能稱帝呢!」
孫鶴拼死反對,道:「劍閣之戰尚未落幕,難道大王連此一戰都不可等?」
劉守光雖怒,總算忍了這一時,不料此後李曜擊破劍閣的消息果然傳來,並且在短短月余時間便踏平蜀中,為朝廷收復兩川。劉守光長嘆一聲,知道時機尚未大好,只得再次隱忍。不過稱帝這種事,一旦在他心中生根發芽,似他這般沒有自知之明者,又哪裏忍得了多久!